此时天色已黑。 一个帐篷里出现了一颗头骨。 狼金镇定地道:“都围着做甚?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给她重支个帐篷!”继而命人取了些酒食权做了个祭祀。祭酒浇到地上,肉食投入火中,围观的人明显发出了放心的出气声。 狼金皱眉,命人看好厨娘,又下令封口,皆不许再谈论此事。 她自己却撩开帐篷的门帘儿。帐篷比起风昊等人所居的大帐简陋了许多,却也挖了一个小火塘,用以烧柴取暖,骨头便是在火塘里被发现的。厨娘是个实在人,自己也想住得舒服一点,动手将火塘往下掘了一掘…… 卫希夷跟随风昊妄图溜进小帐篷,被风昊提着领子往外扔。她反手向上抱住了风昊的手腕,两条腿跷离了地面,整个人都吊在了风昊的腕子上,让他甩脱不得。风昊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不懂就跟你学呀。” “……这个不是你现在该学的。” “遇上了,天意。不要磨蹭啦,快点进去嘛你。吊着不累吗?” 风昊恐吓道:“吓傻了的学生我是不要的。” 卫希夷道:“快点进去啦!” 风昊将她放了下来,一手牵了:“走在我后面,让你看才许看。” 小小的帐篷瞬间挤满了人,也不显得很冷了。挖开了火塘,姞肥将手中的火把凑了过去,却发现下面有不少的人骨。风昊一抬袖子,宽大的袍袖将卫希夷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卫希夷巴着他的胳膊:“让我看看。” 姞肥等人皆说:“这回真不能看。” 卫希夷上天入地,本领不小,风昊对付她只用一招——**。气得她旋过身去,与风昊背靠背,倚着风昊的腿坐下怄气。风昊惊悚了一下,将她提了起来:“知道下面是什么吗?你还坐!” “站着也不给我看呀!” 狼金叹息道:“我们都是要手上染血的,本也该让你练练胆子,可是这回不一样。” 卫希夷轻轻地“哦”了一声,不再争论。她一向认怂很快,不让做的事儿,争不过就先放下。父母、老师、同门,是她信任的人,不让看就是有缘故咯?最要紧的是——打又打不过!不认怂也争不过,不如装乖,过一时再旁敲侧击。 于是,卫希夷乖乖地、软软地说:“那以后,可要告诉我哦。” 狼金也舒了口气:“好,会告诉你的。现在?” 卫希夷二话不说,扭头便走。狼金将帘子扒开一道缝儿,看她直直进了女杼的帐篷,对里面点了点头。 就像狼金说的,天下多攻伐,明日便要手上染血,试胆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帐篷里的尸骸,却是另有缘故。姞肥拣出几块骨头来,就着火把认真看了看,道:“不是人祭。”狼金道:“还用你说?看骨头,有多久了?” 风昊将袖子往上捞了捞,一脸沉肃地道:“不是新的。”腐蚀得只剩骨头了。比这个更可怕的是,骨头上面有刮痕。指着骨头上几处刀痕,风昊道:“看,这一具埋在下面,刀痕便少些。在上面的,连指骨上都有了。” 微一用力,骨头便被掰断了,风昊皱眉:“煮过的。先吃肉块肥美的地方,最后啃到了指骨,吃得越来越少的缘故。” 人相食。 几人面面相觑,这才是不让小孩子看的原因。告诉她人相食,与让她亲眼看到,是不同的。几个都是见过些世面的,沉默得并不久,风巽道:“去岁年景便不好,今年春雪又这般大,这是要出事儿呀。” 风昊道:“还早,哪有那么容易就出事的?总要拖个几年的。申王的运气,开始变差了呀。” 狼金殊无敬意地道:“他已经走了二十年的好运了,走点背运也是应该的。咱们也该早做准备啦。再走几天,咱们就得分开了,万望保重。但求有同进退的一天。” 风昊将手中的骨头抛下:“埋了吧。此事不要再提起了,明日开始,加快赶路。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广积粮。” 狼金等一起应声。姞肥犹豫着问:“那希夷?”风昊道:“我来教吧。” 师生几人并不知道,卫希夷已经触摸到了真相。 ———————————————————————————————— 风昊不肯让她看尸骸,她也不想说出来让卫应听,卫应在她眼里也还小呢。她悄悄对女杼咬咬耳朵,女杼道:“知道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