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玉噎了一下,柔声问希夷:“那,现在走吗?” 卫希夷站了起来:“嗯,我找个木屐,咱们就去那边。” “哪边?”太叔玉顿了一下,问道。 “那个。”卫希夷往虞公府的地方指了指。 太叔玉垂下眼睑,摇了摇头:“他不想学,就算了,我不用再费那个力气。用说的教不会,就换个法子吧。”冷一冷,也没什么不好。 “哎?” “走吧。” “哦哦。” 女杼站起来,携卫应到门口送他们。 太叔玉老母鸡一样看着卫希夷走在扫过雪的路上,小径才扫过雪,又落下了薄薄的一层:“当心,不要滑倒,”看到庚跟在卫希夷后面,太叔玉又问了一句,“希夷真的觉得我讲的有道理,很有用吗?” “对呀。” “那,要是觉得没有道理,就跟我讲。” “嗯。” “那还会听吗?” “会呀。” “没道理也听吗?” 卫希夷觉得母亲和太叔玉之间的气场有些古怪,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这两个人有不愉快发生,所以她耿直地道:“会呀。不听你会不开心吧,娘让我对你好一点的。” 太叔玉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猛地一回头。担心卫希夷南方人不惯走积雪的路,所以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卫希夷以为他有心事,也放慢了脚步等他。两人你慢我也慢,离门口不过才走了几步路,以致太叔玉回头便能清晰地看到女杼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 昨天晚上,夏夫人对他讲了许多,他激动之余还是觉得妻子是在安慰他。今日……太叔玉往回跨了一步,女杼低下腰,捞起一脸懵懂的幼子,将卫应捞回内室去了。 太叔玉也低下腰,捞起卫希夷,捞着她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 较力较不过太叔玉,所以被甩了好几圈,已经懵圈了的卫希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双脚落地,两眼里转着的圈圈很快散掉,卫希夷仰脸歪头,不太开心地道:“干嘛?” 太叔玉摸摸她的头:“走,给你讲课,你以前学的太零散了,给你串起来。” 头上裹着厚布巾的庚:有古怪! ———————————————————————————————— 太叔玉比南君宫中的老师强太多,何况宫中老师不是为了卫希夷的进度而服务的,太叔玉却给卫希夷量身定制了一整套的学习方案。其时无论文字、礼仪还是律法等等,都是出现不久,内容规模上并不十分庞大。 数月相处太叔玉对卫希夷的学习能力与基础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全面的认识,根据她的能力,制定了全新的方案,分门别类地将各类知识作了一个总结。这样的想法,在卫希夷的脑子里以前只有一个模糊的意识,现在被太叔玉做出来,便觉得眼前一亮,听起来格外的用心。 太叔玉在讲解的时候,心中是没有底的,无论是庚还是女杼,她们的评价对太叔玉的冲击都很巨大,这两个人,一个不过一夜,便对女孩儿服服帖帖,另一个更是认为女孩儿是她合格的女儿。自己与她有哪里不同?太叔玉也在思考,他也喜欢女孩儿永远有活力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困境,哪怕孤身一人与亲人失散时,也是永远的眼睛里看着希望,永远有奔头。像头欢快的小老虎,一个劲儿地往前闯,有什么困难也不怕,有种拦路的都咬死的气魄。自己却像头疲惫的驴子,被鞭子驱赶着往上爬。 我以前过得并不快乐,不在生命中发掘快乐。 太叔玉想,我的母亲应该也不愿意让我不快乐吧。 室内很安静,只有干柴在火盆里发出燃烧的哔剥声,太叔玉回过神,赧然地发现卫希夷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清清嗓子,太叔玉忽然想无耻一点,于是他镇定地把自己发呆的事情给忘掉:“车正总不能天天守在家里,王要迎娶新的王后,他有得忙,哪天他不在家,咱们就去他们家,我看谁能拦我!” “咦?是鸡崽要有后爹了吗?” “鸡崽?”太叔玉喷笑出声,“确实有点像,不过也是只漂亮的鸡崽呀。到外面可不能这样讲,不礼貌。” “嗯嗯。” “是呀,公子先,或者能归国了。还关心他?” “嗯。” “从车正家出来,我再安排你们见一面?不过要问过……母亲。” “好的呀,”卫希夷弯了弯眼睛,“鸡崽会不会不开心?”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