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跟见面要问上一句‘吃了吗’是一回事儿,完全是没话找话讲,属于人际交往的一种。人是群居动物,不管愿不愿意,这些日常的话语应酬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住在农村,跟城市还不一样,后者可以关上门自家过自家的日子,两家住着门对门,也可能对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可是前者就不行了,大家住一个堡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邻里来往也比较频繁,相互用到对方的机会也多,不交谈显然是不现实。 这也就形成了大家见面打招呼问候的习惯,不说是有多亲近吧,却也不会太生疏。要是这些听着都挺废话的话不说,那肯定得让人说牛逼,耷眼皮。 纪岩自认不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还是比较的偏大众化,逢人叫大叫小,礼数上一点儿也不露空。 接连的跟三五人打了招呼,转过弯再有十几米远就是自家的大门了,迎面正好撞见了钱国英。对于这个自己亲妈上门花个十几块钱都心疼的直蹦达堡子里有名的抠嗖人,说句实话,纪岩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可介于礼貌和习惯,还是冲她打了声招呼:“没事溜达呢,大嫂?” 这要是搁着平常,管是什么话都能应会一句,可今天倒好,纪岩说完愣是没见她回声,还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剜了她一眼。 钱国英长得干巴瘦,三角眼高颧骨,一看就是那种刁蛋人,这一眼剜过来是恶狠狠,就像童话书里那恶毒的老巫婆,就差没发出‘喋喋’怪叫声了。 纪岩愣了愣,这真是拿了热脸贴人冷屁股了,也就没再吱声,继续往前走。两人擦肩而过时,听见她故意朝着地上‘呸’的唾了口。 这下纪岩可真是有点儿恼了,不过因为不明状况,也就暂时忍下来了,推开大门走回家。 纪以田出去溜马还没回来,周淑兰坐在东屋炕上正在剪布线头,敞敞亮亮的大房子,再不是以前暗乎乎的茅草房可比。新买的地板革儿大朵的花,铺上在炕上新鲜透亮堂,映衬着人脸色格外的好。 十一国庆节对城里人来说是难得的休闲假期,可对于农村人来说也就意味着到了秋收的季节,地里头的庄嫁该往家里捣腾了。 每年的这时候,周淑兰都会找些不穿没用的旧衣服破裤子,剪成一条条的布啷当,到时候拿了当绳子好绑口袋用。以前生活条件差,什么都得算计着来,能废物利用省俩钱儿那就省俩钱儿,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儿。哪怕现在过的好了,这个习惯也仍然没改过来,还是跟往年一样,花花绿绿一尺来长的布条系起来缠成了碗大的一团。 纪岩临回来之前就给家里来了电话,周淑兰听见了声响,抬头一看:“哎呀,我老姑娘回来了!”放下手里头剪刀,扯着纪岩坐到了炕上直打量:“瘦了,下巴颌都尖尖了,肯定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纪岩放下书包,摸了摸脸嘿嘿的笑:“哪有,我吃的可多了,一顿都四五两饭,跟男生吃一样多,天生就是不爱长肉。” 娘俩唠扯了一会儿,纪岩想到刚才大门口的事儿,就问周淑兰:“哦,对了妈,钱国英是不是跟咱们家闹叽咯了,怎么见了我还吐哒的,跟她说话也不吱声?” “嗯,别搭理她。”周淑兰哼了声,道:“这一阵她就那么抽疯,都没跟她一样的,要还是这么样儿,逮工夫我好好骂她一顿。整的像咱们欠她一样,也不寻思寻思自己干的那叫个什么事儿?”当下就把这阵子发现的事由头到尾的叨叨了给纪岩听。 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