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是我不想给你这钱,是真的给不了。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你也知道我们家条件什么样儿,到现在还住着草房,可这堡子里也找不出三家来,要是稍微有些钱至于让人家笑话吗,不早就把大瓦房盖上了?”周淑兰顿了下又接着道:“我大哥家那怎么说也住着楼呢,全家四口人都挣钱,打少了说吧一年怎么也能有个两万来块钱的收入,这么些年下来不攒不攒也能攒个十万二十万的,小涛子要结婚,我就不相信连三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还得劳动妈你过来要钱?” 纪岩把饭桌放上了,坐在那里低头吃饭,耳朵里可没空着,她妈的话听得一字不漏。到了这里也已经猜出了个大起概,小涛子是大爷纪以文家的儿子,在银行里上班,听说找了个对象是邮局的,两人条件倒是相当。 估摸着这是处了两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老太太过来这是给她这大孙子张罗着钱来着。 纪岩可没忽略她妈口里说的是‘要’而不是‘借’,借了那就得还,可换成了要,那就多了强制的意味,还就别想了,这是给得也给,不给也得给啊。 一万块钱,让一家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老二去帮全家公务员捧着铁饭碗的老大,老太太怎么寻思张的这个口?! 正文 第五十七章纪老太太(一更) 老太太马贵芬对待三个儿子的不同那是有目共睹,当妈的偏心也该有个限度,像她这样的也实属少见。 用纪以田的话说那就是,他这个妈是亲妈,可也就是叫个妈,前面那个亲字可有可无。 在这个矮小男人心里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马贵芬这个妈偏心,把好东西全留给了大儿子,他也不至于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正长身体的时候硬是饿成了这么高。 尽管如此,在家里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隐藏在心底的最真实情绪,每个年节他都会尽可能的拿些钱和东西孝敬爹妈,哪怕是在家里最穷的时候。 农村家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也就是些鸡、鸭、鹅蛋,再就是地里产的地瓜、土豆之类。马贵芬还住在堡子里的时候,见了这些东西顶多就是撇撇嘴,倒不至于说什么难听的话。 等到她跟大儿子住到县城里去,纪以田再背着口袋,拐着筐找上门去时,她是连损败带羞臊,嘴里连珠炮似的不停歇,骂得人都抬不起头。 人都是有脸的,纪以田挨过两次骂,哪还能不长记性,以后就再不去登门了,只是每个月依旧会托人给带钱过去。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日子久了不见面,纪以田这个当儿子的也挺掂记自己的老娘。这次见她突然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惊喜。 可这种心情没维持多久,在她开口替大份儿孙子要一万块钱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淑兰的一番话非但没让马贵芬生出任何的怜悯之心,反倒是惹得她越发不快,拉着长脸哼了声:“老二媳妇,你不用跟我苦穷,真当我不知道啊?”话风一转,朝着外屋地喊了嗓子:“老二,你给我滚出来,别逮个犄角旮旯像个耗子跟那窝着,打小就看不上你这熊样儿。” 纪以田在纪岩进屋时就躲到屋外墙根儿底下抽烟,被老太太这么一喊只能掐灭了烟头站起来。 这时候纪岩已经吃完了饭,收拾好了桌子,从书包里随便摸出本书低头在看,看着像挺用功,其实是想瞧瞧这老太太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 西屋里纪香跟纪果原本都已经躺下了,听见老太太扯脖子喊这嗓子也都从被窝里爬起来,抻着脖子朝门外瞅。见纪岩看过来,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别跟那屋待着了,听着干生气儿。 纪岩只当没看见,坐得稳稳当当。 纪以田进了屋往炕沿上一偎,耷拉个脑袋不吭声儿。 马贵芬腰板一挺,摆了个教训人的姿式,尖了嗓子道:“老二,我问你,前两天你们是不是在山上挖着根棒槌,拿到县里头卖了好几万,有这事儿没有?”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愣了,东屋三个都朝着老太太看过去,西屋那两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纪以田冲口就道:“妈,你怎么知道的?” 得,不打自招了。周淑兰在旁边张了张嘴,想拦着都没赶上趟儿。 马贵芬哼了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真以为能捂严实了?”斜眼撇了下又低回头去的纪岩,接着道:“那天你大嫂上街去买药,就看见你们家的两个丫头片子满脸都是笑的打药房里头出来,你大嫂正好跟那家药房的人认识,就随嘴问了句,这才知道棒槌的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