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喝,关你什么事?!” “和我小徒弟吵架了?”声音依旧轻柔。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入眼的却是一张绮丽容颜,眉眼俱含笑意,一头银发罩在帽兜里触目惊心。 “梅姑……”我吓得退后了一步,我还记得这人曾经勒着我的脖子,我在她手底下生死一线。 “不用这么害怕我,我的病好了。”她的脸色柔和,眼底那隐约的桀骜与戾气也已消失不见。 “哦。”我闷闷说了一句,把酒坛抢了回来,又补了一句:“不是和苏行止吵架。” “那是为何,你这幅样子,像是为情所伤。”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就想一吐为快,“我喜欢他三年,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可他并不喜欢我。他嫌弃我,嫌弃我嫁过人,说我不配……哪怕我跟他说我跟苏行止真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还是不要我,可我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 我稀里糊涂乱说一通,说一句喝一口,全不管梅姑听不听得懂。 “唔,看来苏行止那臭小子真没出息,竟叫娇妻心里有别人。”她嘟囔,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姑娘,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我白了她一眼,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讲故事,喜欢追忆。我扫视周围一圈,见竹翁和松翁都不在,算了,我还是不挤兑她了,免得她再发狂没人救我。 “你在找竹兄和松兄?他们不会跟来了。”她像是看穿我的心思,笑笑:“他们不会跟来了,我一个人出来的。” 奇了怪了,岁寒三友向来形影不离,瞧竹翁和松翁,对梅姑也是极上心的,竟然会把她丢下? 梅姑也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他们跟了我大半辈子,不应再在我身边蹉跎了。”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喜欢话说一半,喜欢叫人追着他们问下文,偏生我最讨厌跟着别人套路走了,我自顾喝酒,你爱说不说。 “小丫头还是有点个性的。”她戏谑我一句,和我一人一碗喝起酒来,喝了好几碗,她终于开口了,眼神望着远方,似是追忆,幽幽道:“我和松翁、竹翁是同一个地方的,很小的时候我们村庄爆发了一场瘟疫,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没了。” “然后呢?”我秉着听故事的好习惯。 “我和松翁、竹翁三人奄奄一息之际,被我们的师父所救。” 哦,原来不但是青梅竹马,他们三人还是师兄妹的关系。这次不等我问梅姑就道:“我们师父是个隐士高人,从他那儿学了一身本事后下山后,我年轻气盛,喜欢上了一个年轻人,他是江湖上一个庄子的少庄主。” 我会想起之前苏行止跟我说的,梅姑被丈夫抛弃的事情,不由有些心疼,默默给她斟了一碗酒。 梅姑摇摇头,一饮而尽:“竹兄反对过,说那个人心胸狭隘实非君子,不值得托付终身。但坠入爱情的女人目光总是狭隘的,那个时候的我只看见他的好,看不见他的坏。” “后来呢?” “后来……”她幽幽叹了口气,“那个人借助我打败他的兄长当上了庄主,我们成了亲。成亲三年,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可是男人都这样——喜新厌旧。那时候我性情火烈,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爱妾杀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梅姑竟然,竟然将丈夫的爱妾直接杀了? “他信誓旦旦保证不再沾花惹草,我一时心软又原谅了他。”梅姑说到这里忽然忿恨之色大起,“可是他竟然,他竟然在我有孕之时偷换补药,不但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还使我经脉错乱,时常狂躁,最终……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我吃了一惊,天下竟有如此歹毒的丈夫,杀子害妻,丧尽天良!我忽然想起那天我随口说了她一句怪人,就被她发狂勒住脖子的事情,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她对‘怪人’两个字特别忌讳吧? 梅姑说完,神色变得哀戚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是他的药物导致我少年白发,每两三个月就会嗜血发狂。终于如他所愿,成了一个怪物,他挑断我手筋,将我休弃。” 我哗啦一声砸了手里的碗,叱道:“到底哪个混账,我命人去灭了他!” “他已经死了。”梅姑淡淡噙笑看着我,“我恢复武功的当日,亲手杀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