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杜大山就示范着包了一个先给了柱子,看南子还没起身,催促道:“快着些去吧,要不然可被吃光啦。” 果然,南子立刻站了起来,不过用打商量的方式,犹犹豫豫地同裴华说道:“哥,这核哨你送我吧,我下次来给你弄个大的,比这个吹得响吹得亮。” 嘴里虽是犹豫的语气,可手下的动作却干脆利落地很,一把抓起桌上的核哨,结果裴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南子的手腕,将核哨从南子的掌心里抠出来,“旁的可以,这个核哨不成。” 那日杜芊芊将这个核哨执在手心儿里吹过,怎么能给其他人拿了去?裴华自然是不肯的,南子本来想的是这核哨是樱子给的,他就想自己拿了,本以为裴华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了他,没成想他还能从自己手里抠出来。 两人各怀不好宣之于口的原因,闹了个大红脸。 看得旁边的柱子这下子更是没眼瞧了,他拿着杜大山给他包好的烤鸭卷儿,大口嚼着,蹙了眉头看着这两个叔叔,一个小核哨,居然也值得抢起来,还没他懂事呢! 杜大山直接笑了出来,“你们倒是说要几个?我下午烟斗也不做了,专给你俩磨去,要几个磨几个!” 这次不光是裴华和柱子有烤鸭吃,裴勇还有裴大娘婆媳也得了一碗,这几天李菊花因为苏先生的事儿老实了不少,看着眼面前的碟子,忍不住抱怨:“咱们倒只得这么一点?好歹也该送一整只过来才是!” 一向同她统一战线的裴大娘这次没帮她的腔,“行了!你这么一闹,嘴上说是为了柱子,这下子可好了,苏先生连门槛都不往咱们家迈了,柱子眼下整天就只傻玩了。” 被婆婆一噎,李菊花也无话可说,低了头,婆媳俩都不怎么舍得吃那鸭肉,只拿了荷叶春饼,嚼之富有弹性,蘸了葱酱倒也香甜好吃得紧,将那鸭肉都往裴勇碗里放。 烤鸭皮酥肉嫩,色泽深红油亮,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吃相文雅讲究,她们会在鸭皮上放点子白糖,优雅地放进嘴里,用舌头抵着上膛轻轻挤压一下,温热的香脆的鸭皮儿连同着白糖一同融化,油脂的香和白糖的甜融合成为奇特的鲜甜。 不过寻常人家哪里耐烦这些个?荷叶春饼轻薄如纸、软糯清甜,里头裹了鸭肉片儿,夹了少许葱去腻,再抹了酱,一整个放入嘴里大口咀嚼,甭提多爽快了。 而另外那只才烧好的烧鸭,油淋淋的,烫手热,外头刷了一层麦芽糖水,烤炙后较之烤鸭色泽更为金黄,杜芊芊特意从屋后柴火堆里抽取的青松干苇,不同于烤鸭的果木香,这只烧鸭就连骨头都透着松木的清香。 烤得透彻,骨肉酥离,提着鸭腿轻轻那么一抖,鸭肉就离骨脱落,热气腾腾,连同骨头都可酥嚼啖尽。野鸭子不用被拘束着,虫鱼虾蟹都能吃到,自然肉质鲜美,更不用说稻谷初熟之际,油水愈丰,暗膘更足。 除了烤鸭和烧鸭,杜芊芊还用烤鸭片完之后剩下的鸭架子做了一锅笋干老鸭汤。 清明前后挖了的鲜笋,削、煮、漂、切、晒,做成了笋干,性味甘寒,能增进食欲、清凉败毒,提前泡发开,再切上几片性温味咸,能健脾开胃的火腿,同鸭架子一起文火慢炖大半个时辰,汤匙舀上一口,笋干吸收了鸭的油腻,汤汁清甜不腻口,寒风肆虐的冬日,来上一碗,从嗓子眼儿到全身每个毛孔都透露这舒坦。 这样的美食,今儿却没让平日里最话多的樱子说多少句,只是沉默地吃着,南子就纳罕起来,没话找话道:“樱子,你要的野鸭蛋我给你带过来了。” “哦,多谢。”樱子只回答了三个字,说完又不吭声了。 杜芊芊就对南子解释道:“她刚从阿青那里过来,阿青奶奶正身体不舒服。” 原来这么回事,南子并不知具体情况,只道是老人家天冷了冻着了,就同杜芊芊商议:“老鸭滋补,鸭蛋里头好像还有双黄儿的,给阿青奶奶送去吧。” 说是不舒服,其实是很温和的措辞了,前些日子吃了药还好些,可这几天却又不顶事儿了,阿青这几日来得少了,因为奶奶山药也不太克化得动了,每日里就喝些粥油、米汤,荤腥的汤都不怎么喝得下,不过杜芊芊还是点了点头,“行啊,我吃完了饭将里头双黄的都挑出来,给奶奶送去。” 双黄蛋并不难辨别,比单黄的大些,长度也长一些,壳儿更厚一点儿,然后将鸡蛋握在手里对准日头,看里头几个阴影,两个就是双黄儿的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