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些不舒服,这外甥女儿不嫁就不嫁吧,心眼儿却有些歪派,面儿上是求情,可求的是什么?留裴华当个门子? 不太厚道啊,即便心里如是想,栾县丞却没有显露出来,仍呵呵笑道:“小曼呐,你放心,裴华是为衙门的事儿才受的伤,哪怕你不来求情,姨夫也断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李曼听了不由得心虚,低了低头,心里却是一松快,跟了一个破了相且跛了的门子,看那杜芊芊还如何得意,而自己,只要点一点头,马上就是典史家的儿媳妇儿,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必是死死将她踩在脚下。 这样想来,心中畅快异常,可栾县丞下一句紧跟着就来了:“只是,让裴华当门子?我这县丞怕是会寒了那些手下的心,为了衙门的差事出生入死,最后却落得个看门的下场,岂不让人心寒。” 李曼心道不妙,能留着一碗管家饭就不错了,难不成姨夫还要给他保留衙役的差事?心里登时就有些急,“可姨夫,裴华哥那条腿……哪里还能继续当衙役的差事?” “井大夫并未讲话说死,据说这次换药,腿伤竟比预料中的情况好多了,能不能恢复也未可知。”栾县丞这边说着,怕小宝等急了,厨房的人就来回话说是已经挑了脚黄、皮黄和嘴黄的“三黄”嫩母鸡焖锅煮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能做好了。 栾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小宝小手一挥,虽然奶声奶气的,但颇有公子哥儿的做派:“知道了,快点!我还饿着呢!” 刚刚临时要了油鸡,小宝就不肯吃桌上其他东西了,凭你什么鱼翅、鲍鱼还是火腿,统统看也不看,只坐在桌边玩儿,擎等着油鸡了。 李曼被栾县丞这消息弄得有些坐不住,什么叫腿伤比预料中的情况好多了?这个大夫还行不行了?不是说很可能会瘸了,这会子怎么成了也未可知了? 看着李曼沉不住气的样子,栾夫人拧眉又瞪了李曼一眼,转头换了一副笑:“老爷,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先去歇息吧,小宝这里我来等就行了。” 栾县丞略想了想,还是将这事儿和小曼和她娘一次说清了比较好,免得以后多口舌落埋怨,“小曼呐,姨夫的意思,既然你也开了口求情了,姨夫的意思,毕竟立了大功一件,就给他升一升。” 听着栾县丞口中的“升一升”,李曼的心也放似被人提着往上拽了拽,“咚咚”跳的厉害,屏息等着栾县丞的下一句。 “若是那腿果真能如井大夫所说,能恢复如初,那兵房副典吏最适合不过了,若是不能,户房副典吏也可,这次破的案子也是户房里头的事儿,更能服众,你看如何?” 当然不行了!李曼急了。 在县丞、主簿和典史之下,就分吏、户、礼、兵、刑和工六房。这六房附于县衙公堂之左右,每房各设典吏一名,紧接着下面就是副典吏了。 吏房主管县衙里所有吏员的升迁调补、下达委任状、一并登记本县进士和举人等等在外地做官的情况,因为是掌管人事调动的,因此吏房的典吏是个人人惦记的肥差,光是上下打点关节,就不知要多少银两,没有一定的家世和门路想都别想。 兵房主管兵丁、马匹的征集,以及训练丁壮,其他比如驿站、铺兵、城防以及剿匪这些事宜也一并在兵房管辖范围之内,如果裴华的腿伤能治好,就凭那一身武艺和胆识,的确如栾县丞所说,兵房最有他的用武之地。 户房主管全县的税银征收、老百姓交粮纳税,并将收上来的荒凉折成现银,然后监督银匠将散碎的银子熔铸成元宝(五十两一锭)、中锭以及银裸子等等,上解到朝廷的国库,此外,“鱼鳞图册”也归户房掌管,若是遇上灾荒,户房还得操持赈灾放粮这些事情。 “鱼鳞图册”就是土地登记簿册,要将县内的房屋、山林、池塘以及田地按照次序排列连接、绘制成图,标明相应的名称,是民间田地的综测,这些田图状似鱼鳞,因此而得名。可以说,“鱼鳞图册”就是赋役征收的确实依据。 由此可见,户房的差事很不必多少拳脚功夫,但裴华这次破的案、立的功却正和库银相关,自是能服众的,况且若是落下腿疾,正好清闲些,栾县丞的确虑得很周到。 剩下的刑房,专解决各色民事刑事案件,腿好了,那也比兵房危险,腿没好,那更不能胜任;礼房,祭神、祭孔、庆典,科举考试时协助教谕等考官,以及县丞出巡时的仪卫、鼓乐等,不用说,必得读过书却科举无望,但又文理明通、熟于律例的读书人才做得来;至于最后的工房,那更不合适了,蚕桑、织造、兴修水利,哪一样裴华也干不来啊。 李曼飞快在心里算了算,不论是兵房副典吏还是户房副典吏,大小都是个官了,只比典史低了个两三级,这怎么行?!若是从前,李曼肯定高兴,但是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