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饱了就成。可身处干燥而又暖和的堂屋,身后条桌上时不时逸来的梅花幽香,周围这几个人热情又不罗唣,特别是安安这小家伙,白胖得糯米团子一般,一伸手就凑过来给自己抱。 眼前热腾腾的饺子,夹来咬上一口,薄薄的皮包裹着鲜美诱人的内馅,蘸上专门调配的辣油蘸料,热乎乎的汁水流了满口,胃里暖洋洋,苏岳觉着自己来了这吉安村,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都说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杜芊芊备了两碟子凉菜,配了自己酿的苹果酒,苹果当然是张二娘家果园子里出的。酒液呈淡金黄色,清亮透明,带着苹果的甜香气,抿上一口,柔和厚重,几乎尝不到酒精的辛辣,可入喉后细品,回味绵长。除了安安,其他人都喝了几杯。 苏岳临走时,杜大山又送了些饺子,与煮的饺子不同,这些饺子都是“躺饺子”,饺子身在一个平面,真如同耳朵一般。 见苏岳不解的神色,杜大山解释道:“我家小妹特意做成这样的,方便煎来吃。先生你回去锅里放油两边煎黄了就能吃了,就是得注意些火候,千万不可煎糊了。” 说着拍了下脑袋,“哎呀,差点给忘了,隔壁菊花嫂子让我同先生说一下,吃完饭去他们家坐坐。” 苏岳没有同裴家其他人相处过,以为说的“坐坐”就真是去坐坐,都是客套话,接过杜大山递过来的饺子:“喝了酒,就不去了,下次吧。” 旁边季桂月和杜芊芊听着就有些发笑,苏先生不知道李菊花的“坐坐”是什么意思,她们姑嫂俩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才上了几天学,李菊花就到处夸口柱子聪明,先生都夸之类的话,想来让苏先生过去不外是想他给柱子点拨点拨,可偏偏这位苏先生并不理解这些妇人们的弯弯绕。 从袖笼里掏出荷包,苏岳拿出一串大概四五十个铜板,交给杜大山:“自从来了吉安村,得你家多少吃食,心内实在过意不去。” 袖兜可不是市井走卒之辈能有的,这是文人官宦人家才有的做法。袖子里有一个下垂的口袋,开口方向与袖口相反,并在开口处收紧,放在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掉出来。 杜大山哪里肯收,再三推辞:“庄稼人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吃的东西,先生你何必这么客气?” 推来推去不是苏岳的作风,见杜大山不肯要,想了想:“我也没有白吃村里人家饭的道理,既如此,下次再去请我也不敢来了。” 说着就要将那一小串铜板收回来。 “苏先生,不是这意思!”杜大山连连摆手,看着苏岳又一次递过来的铜钱串,本能地又要摆手拒绝,想着苏岳刚才的话,马上又接了过来,“先生,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同我们说。” “眼下就有。”苏岳也不客气,“今日配的果酒,爽口得很,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有!”杜大山接了钱,忙不迭又去厨房拎了一小坛递给苏岳。 季桂月和杜芊芊在一旁看着杜大山同苏岳的对话都笑了。季桂月是笑自家男人呆头鹅一般,而杜芊芊是在想这个时代文人的光环真不是一般的大,识字率极低,读书识字对大部分人、特别是庄稼人来说遥不可及,自己哥哥在苏岳面前如同学生一般,带着股天生的尊敬和钦佩。 而这位苏先生倒也是个妙人,没有文人的清高酸腐,相处起来爽利得很。此外,杜芊芊还注意到苏岳拿出来的荷包是如意形,红青缎口鹿皮材质,扇形的褶子、丝绸的面料,囊面上绣着山水,很是精致也很干净,只是看得出来用了有些年岁了。 裴家吃完了饺子、喝完了片儿汤都没等着苏岳,李菊花就嘀咕莫非杜大山忘了说?裴华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想明白杜芊芊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于是站起身:“我去请吧。” 原以为等同李曼的事情了了,自己的心里话就可以同杜芊芊讲了,可是几日没见,杜芊芊突然就对自己避而不见了。 到了杜家门口,裴华却没敲开院门。北风紧着刮,银灰色的云块在空中翻涌、酝酿着一场大雪,院门口的小径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裴华一人身着青色袄,如同罚站般孤零零地笔直站在杜家的院门外,嘴角抿得很平,剑眉微拧。裴华心里疑惑,这个点家里不可能没人,难道已经到了门都不愿意给自己开的境地了吗?全然没察觉到自己已经站得全身都被吹得冰凉。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