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他突然强势起来,沈徽竟鬼使神差觉得心虚,一面期期艾艾,一面听话的褪去衣裳,袒露出左肩。 “你看了别怕,真没事的……” 衣衫滑落,露出刚劲削正的骨相,皮肤纹理细腻如织,可惜光滑柔嫩处被包裹上了白布,还有斑斑血痕渗透出来。 容与轻柔地打开包扎,触目可见拇指大的一个血洞,不过匆匆瞥一眼,心即一沉,最担忧的事果真发生了,伤口四周已有些感染化脓。 不理会沈徽絮絮叨叨说些不碍事的废话,容与嗔看他一眼,想了片刻,“这么着不成,还须再清干净才行,我替你重新清洗包扎。” 说着起身,扬声叫了外头内侍进来,吩咐去取干净的棉布、小剪刀,最好是女红用的那种,无论去城里借也好,去外头现买也罢,务必一刻钟内送到,再烧好滚热的水,预备几个炭盆,把炭火烧得旺旺的,另叫人速去备一碗麻沸汤。 沈徽听他安排得细致有序,却独独没有传医官前来,不禁奇道,“你真要亲自给我处理伤口?” 容与转身看他,笑了一下。这原就是他的老本行,清疮这种小活儿,对任何一个普外科大夫都是小菜一碟。只是多少年没做过了,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更想不到他第一个练手对象,居然会是沈徽。 点点头,容与说是,“别人弄的我不放心,别问我为什么会做,我大约……也只会为你做这样的事了。” 沈徽被这温柔的腔调震了一震,便呆呆端详他,甚至忘了去思考,清理脓疮原本是会很疼的。 倒是看着那碗浓郁、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麻沸汤,沈徽犹豫了,嫌弃的蹙起长眉,“我不喝这个,你自做你的,这点疼我忍的了。” 容与怔了下,也有点怀疑古代这类麻醉药是否有效,“那就先放着,一会儿疼得厉害要告诉我,咱们再用药不迟。” 他哪里知道,沈徽不肯喝药,是不想失去意识昏睡过去,以至错过看他如何处置伤口。对沈徽而言,这原是极为新鲜的体验,新鲜到足以让他暂时忽略自身肉体的疼痛。 期待没有落空,四下里都安放了灯烛,足够容与看清他的伤处,也足够他看清容与脸上认真的神情。 那眼帘低低垂下来,乌黑的睫毛密而长,被灯光镀上一层金色,每一下颤抖仿佛都能震撼魂魄。为着这刀裁的鬓角,出挑的眉目,还有凝视自己一丝不苟的双眸,他简直可以忘却,因小剪子剪除脓疮带来的阵阵刺痛。 不知不觉汗如雨下,沈徽端坐着努力保持一动不动,似乎动一下就会破坏掉这样的氛围,他早就说过,林容与专注做事的样子,简直美不胜收。 等到清完脓疮,容与抬眼去看时,才发觉沈徽的汗顺着额角滴滴答答在往下淌,心里顿生不忍,“我帮你把创口缝合,这样才能愈合得更快,等下会疼一阵子,还是把药喝了罢,多少能……” “无妨,不是都忍过来了。”沈徽暗暗咬牙,一脸笃定,“朕是天子,岂会这点痛都忍不了。” 既然坚持便都依他吧,容与冲他安抚地笑笑,低下头将皮瓣严丝合缝的对好。两辈子以来最擅长的技能终于有的放矢,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为爱人本该无暇的肌肤,他不由更是仔细起来,从眼到手全神贯注。 怎么从前不晓得他会飞针走线,真是个巧人,沈徽一面看着,禁不住疼笑了,“你这双手,可还有什么不会的?怎生如此能干,天底下好像没有难得倒你的事儿……嘶……” “别动,”容与瞪他一眼,倒也被这话逗笑了,“看来还是不疼,有劲儿耍贫嘴……我尽量轻着点。” 何止是动作轻,连声调语气都轻了下来,不知是盯着一个地方久了,还是因为心疼怜惜,容与双眸间朦朦胧胧,漾着一汪水雾,看得人骨头缝里如被针刺,泛起又酸又胀的细密痛楚。 沈徽一个没忍住,往前凑去,直凑到他唇边,用力啄了一口,“朕真是爱煞了你这个模样。” 被轻薄的人脸上似乎红了一红,内心腹诽起任性的爱人,都这么难受了,还是忘不了这些,无声笑叹过,方敛了心神不去理他。 半日才把伤口缝合完,容与瞧着自己的手艺颇感满意,可惜这个角度沈徽自己看不见。他不由想起上辈子,带他的老主任曾说过,这孩子心细手巧,普通缝合也能做出整形手术的水准,将来就靠这一手绝活也能闯出名堂,留在外科是再合适不过了。 罢了,前尘旧事,如一场大梦,惟有身边散发淡淡汗水味道,相依相偎着的人,才是最真实的,触手可及令人颠倒。 伸手拂去沈徽的汗,又蘸湿巾帕为他擦拭干净头脸,容与轻声道,“别乱动好好歇着,今儿晚上我在这陪你。” 沈徽展颜说好,立刻觉得肩上也没那么疼了,有美当前自是忘乎所以,于是拍拍床边,示意容与躺上来。 容与笑笑,脱了外衣,倒在沈徽身侧,不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