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就知道梅庄毅会这么问,这个好友的神经素来敏锐得不像话。 他也没有隐瞒,就将与二房之间的交际讲了一下。 听闻外甥为了给家里攒钱,去货场当苦力,最后被韩进弄到赌坊做事,以及外甥女为了给大哥攒钱娶媳妇,绣了东西拿出去卖,梅庄毅不禁心疼骂道:“这卢家人也忒不像话了,幸好我姐他们也分家了,以后这日子也不愁过不好。” 紧接着他又问:“就只是这样?” 韩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若不然还能有什么?” 梅庄毅从车厢里爬了出来,用胳膊肘撞了韩进一下:“好兄弟,讲义气,知道帮我看着我大姐一家人,不亏我当初救你,当年这买卖实在做得太划算了。” 韩进被好友调侃得苦笑连连。 说起这救,就扯远了。 当年韩进初入万年县,为了养活自己去码头做苦力,却被人排挤,又被一些地痞流氓欺压。彼时他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又哪里懂得隐忍,为了反抗这种层层欺压,他和那伙儿人对上。他一个人,对方却是一伙人,最惨的时候,一露脸出来就被人追着打,受伤最严重的那次,躺在一间破庙里差点没死掉。 而那次就是被梅庄毅救下他的。 那时候的梅庄毅正是叛逆爱玩的年纪,听人说县里热闹多,就偷偷一个人跑来万年县。可惜他来县里的次数少,仅有的两次还是小时候跟他爹来的,所以他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跑到了韩进呆的那处破庙。 见里面躺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浑身都是伤,梅庄毅就好奇了,好奇他咋被人打得这么惨。因为这份好奇心,他将韩进救下。 为了救韩进,他花光了身上所有银子。 彼时韩进十八,他十四。 两人的交情就是那时候结下的,这么多年下来,也堪称莫逆。 韩进将梅庄毅送回梨花岭,临下车的时候,梅庄毅道:“我今天实在是太困了,又在我姐那里耽误了一下午,我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过去找你。” 韩进点了点头,便驾着车离开了。 梅庄毅回到家中,家里人都齐聚在上房,柳氏搂着他哭了一通,问他在外面是否吃好喝好,自是不提。 到了次日,梅庄毅来找韩进。 他满脸神经奕奕,一看就是睡足了又吃饱了的模样。 人刚一坐下,就拉着韩进讲起他这次去南面的所见所闻,比和卢家二房人说得更为详细一些,且都是与生意有关的。 “这一路上我就发现了,越是往南去,越是繁荣。与那边相比,咱们这里真算是贫瘠之地。”没有出过门的人,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看似万年县十分繁荣,可与外面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每到一个地方,我就会打听一下当地的物价,越往南走,粮食越是便宜,尤其是米价,比咱们这里低了近三倍不止。咱们这里上好的稻米差不多要三十多文一斤,而南面盛产稻米的地方却是十文左右,若是碰到丰收的年月,米价更是低廉。” 韩进一怔,“你想做粮食生意?” 梅庄毅点点头,也没瞒好友,“不光是米,还有白糖,茶叶,咱们这边少的东西,南方那边不光多还廉价。现在我总算知道哪些大商行为何会日进斗金了,这一南一北光是差价都赚不完。还有丝绸缎子等物,咱们这边不适合种桑树,自然不能养蚕缫丝,所以这类东西价格都极为高昂,可在那边却是平民都能穿的平常物。不过我也想过了,咱们手里本钱有限,又没有什么可靠的下家,东西即使能弄回来,找销路也是一大难题。可粮食却没有这种顾虑,粮食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紧俏的东西,回来就能很快脱手,这样一来也不用怕将本钱压在手里。”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要说赚钱,还是盐、铁、丝绸、茶叶这类更赚,盐铁咱们沾不了,这东西受朝廷管制。至于茶叶,这东西不好储存,且各处茶山都是被茶商们包圆了,咱们根本插不进去手。丝绸锦缎布匹这类倒是可以做,只可惜要的本钱太多,另外还要找地方销,所以我想过来想过去,还是觉得粮食这门生意做得,就不知道你怎么看?” 韩进目光闪了一下,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历来这粮食都是十分敏感的东西。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让下面的人跟过路行商打听过了,咱们大乾国地域辽阔,少不了会有受灾的地方,咱们若是真运上一批粮食回来,路上的安全是否能有保障?” 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当人真正饿到极致的时候,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其实换成以前,韩进根本不会操心这方面的事,他自认算不得是个太聪明的人,脑袋也没有好友灵活。可自打卢娇月跟他说了梦境示警那件事后,他不免就对这生意上起心来。其实人人都知道做粮商可以赚钱,但真正能做大的,又有几个呢。不外乎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没有些底气的可没人敢碰这个。 梅庄毅一愣,他自是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料到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