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到捷报之后豪气万千地大笑数声,底下的臣子也一片喜气洋洋,这时候却有人动了小心思,谏言道,如此好时机应当大赦天下。 没想到皇上半点没有要考虑的意思,抚了抚胡须笑道,“如此好时机,不如开恩科。” 这些消息与上辈子都对得上,闻昭却不再担心祖父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了。皇上没有动姜家的必要,祖父那边又有镇国大将军,也相当于多了一层保障。 且陆然已经悄悄派人盯紧了曾侍卫以防万一,上辈子便是这个曾恺传的假消息激得祖父怒极返京,这回却不会叫他再有出城的机会了。 祖父没有回来过年,却是有可能赶得上闻昭的婚礼的。 姜家与陆府离得并不近,真算起来,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呢。但这聘礼却像长长的红线一般,一个个的绳结相接,将两府连到了一块儿。 抬着聘礼进姜府的小厮俱是穿着喜服,身材又相近,瞧着喜人得很。陆府本没有这般多的小厮,可见是费了心思的。那一抬抬的木箱俱是红漆描金,红绸带系出了连心结的模样,标致又喜庆。 先前陆然送聘礼单子过来时,便将姜二爷吓了一跳。他只当陆然虽是江南望族出身,却父母早逝,孤身在京城打拼,家底子不薄却不会厚实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一手聘礼拿出来却叫人说不出话来。就是国公府要拿出这样多的家当都不容易,毕竟国公府是勋贵之家,地位尊崇却未必比那些皇商巨富来得阔绰。 闻昭一听扶摇带着艳羡的话语说起聘礼,心里头又是甜蜜又是生气的又是担忧的,倒不知要如何说陆然了。 她晓得陆然私底下极善经营,但旁人却不了解,因此陆然这一下子能拿出这般丰厚的聘礼,实在容易叫人瞎想。他现在正是许多双眼睛盯着的位置,聘礼少点没有关系,不要危及自身才是最要紧的。陆然一向通透玲珑,现在却在聘礼上犯了傻。 闻昭焦躁地踱了一会儿步子,随即强迫自己坐下来,心想,旁人若要非议他,也得拿住实实在在的错处才行,高官禁商的法令在前朝就被废止了,现在自然没有问题。 她这是关心则乱了。 此时吉时还未到,闻昭的心里咚咚咚的,声音吵得她快要听不见周围的人声了。闻昭正坐在梳妆镜前,一身大红绣金的嫁衣将她衬得艳色无边,美不胜收。她的肤色本就白皙通透,因此便少敷了一些粉。黛眉轻扫,口脂嫣红,额上还贴了早樱形状的花钿,水银镜里的自己有些陌生,闻昭几乎不敢多瞧。每瞧上一眼,她便会设想陆然掀开盖头那一瞬的反应,止不住。 扶摇从未见过自家姑娘这般娇媚的模样,看得愣在了那里。 庄芸仗着与闻昭关系好,早早地就在闻昭的房里坐着,看着她上妆的样子,时不时与她说说话,见现在时辰还早,闻昭却准备得差不多了,便问她,“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闻昭怕污了唇妆,就要摇头,庄芸却将一块儿米糕拿起来,“我拿着你来吃,也省了擦手了,这口脂再补补就成。”糕点已经凑到了嘴边,闻昭只犹疑了一瞬便吃了下去,小口小口的,唯恐破坏了妆容。 庄芸笑她,“我现在可算是过来人了,成亲那会儿当真是又累又饿,不如现在多吃一些,待会儿也不用挨饿了。嗯……昭表妹口脂吃下去了。”说着就唤了旁边的妆娘为她补上。 “不过这口脂却是能吃的,还好吃着呢,樱桃味儿。”庄芸自顾自地说着,还凑近了嗅了一口气,却见闻昭的双颊染上了一层诱人的蜜桃粉。 庄芸有些不解,却觉得闻昭这样儿当真是好看,叫她这个女子都觉得惑人得紧。 见闻昭已经准备周全了,大妆坐于镜前,脸蛋身形都是大姑娘才有的韵味,秦氏立在闻昭身后,抚了抚闻昭的长发,“昭昭都嫁人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秦氏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母亲总还觉得你是十岁出头的年纪,扎着包包髻,穿着红衣裳,过年的时候领着弟弟妹妹要压岁钱。这一转眼,虽还是红衣裳,却是要嫁人了。”秦氏说着说着眼里便湿润起来,而闻昙早已哭成了个大花脸。 “二姐姐……昙儿以后……可以来找你玩吗?” 闻昭捋了捋闻昙的额发,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昙儿不哭,再哭二姐姐也哭咯。”闻昙抽噎着将眼泪眨去,大大的眼睛直视着闻昭,仿佛在证明她没有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