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繁花楼里的先生是教过琴的,只不过学了皮毛,她当时觉得,琴也就这般了,没甚学头。 尔今一听这琴声,才认识到自己的浅薄,井底之蛙眼界狭隘。 片刻,琴声歇了,院里头响起一声慵懒至极的声音—— “哦?我的学生?让他们进来。” 姜媃落后秦野半步,半垂眉眼低着头走进了门。 迈过山水石屏,姜媃才发现,庭院空地场上,不止半玄在,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世家公子哥和贵女。 场中分左右条案,所有人都席地坐草垫子上,面前摆着瓜果点心。 半玄坐在上首位置,他单腿屈着,一手转着白玉酒盏,身穿银灰色枫叶纹的宽袖锦衣,胸襟微散,露出精致如鱼鳍的锁骨。 一头鸦发只鬓角的一撮细发用翠玉发扣挽在脑后,其余的披散在肩上。 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风流写意的俊美,让人一眼就怦然心动。 秦野旁若无人,面无表情地拱手见礼,姜媃跟着屈膝行礼。 两人同时道:“学生见过老师。” 说完这话,秦野就不肯再说了,姜媃微微笑着多说了句:“云府一别,今日再见老师仍旧这般风采斐然,学生甚是高兴。” 半玄挑眉,冷淡的目光划过秦野,不待见! 再看向姜媃时,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他上下打量小姑娘,再瞅着她苍白的小脸时,皱着眉头问:“听说你一入京就病了?我怎瞧着还瘦的厉害?是不是身子骨还没痊愈?” 姜媃弯了弯眼梢,软软糯糯的说:“都好了呢,这不是惦念老师了,头一个来见您。” 半玄嗤笑一声,晓得这小姑娘惯是个嘴甜的,但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高兴。 他对她招手,示意小姑娘上前。 姜媃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甜腻腻的喊:“老师。” 拉长的尾音,当真像是掺了蜂蜜一样。 半玄在她心里,到底有师生名分在,她素来跟他也很合得来,早不自觉将这人当成了自家长辈。 这一见面,又掀起昨晚上那点委屈和小难过来,便不自觉微微红了点眼圈。 半玄拍了拍身边的草垫子,让她挨着自个坐下,随后问:“小狼崽子欺负你了?” 姜媃看了眼表情不太好的大佬,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呢,是太想老师了。” 半玄哼了哼,并不信她这话。 他扬了下下颌,对在场男女道:“这是我在青州收的学生,你们应当听说过他,秦峥的儿子秦野。” 这话一落,场中顿时三两人议论起来。 有人笑道:“大哥随便收个学生,都收到秦峥的儿子,这可真是太巧了。” 说这话的人,穿着蜜合色的翻领窄袖华服,唇红齿白,眉目稍有阴柔之气。 半玄瞥他一眼,没理会他,而是对秦野说:“我们正在玩击音传花,一人弹琴,凡事弹到徵音,这场中乐伶手中之剑指着谁谁就喝酒吟诗一首,若是吟不出诗词的,就要喝两杯酒。” 他好似不经意:“你也坐下参加。” 秦野看向了姜媃,抿着唇没说话。 半玄懂他的意思,宽袖一揽,手放姜媃肩头道:“来,小美人你弹琴。” 姜媃没想自己也要参与,她愣了下,继而点了点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