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老了,等妈干不动了,你怎么办?” 她是真盼着陆明文找个能共患难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掉头就走的孙宝琴。 黑暗中,沉默蔓延开来,两人都没有出声。陆明文想的不同,他想到薛花花老了的处境,他了解孙宝琴,真要回来,肯定整天发脾气闹得家里不安生,薛花花能动的时候还好,真到动不了的那天,孙宝琴肯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甚至还不给饭吃。 以前他估计不在意,经过这两次的事,陆明文犹豫了,“妈,离了婚,估计没人肯跟着我了。” 家里穷,又离过婚,谁愿意嫁给他? “老二,只要你们勤快,条件会慢慢好起来的,还记得你爸死的时候吗,那时候家里多穷?漫山遍野的野菜都被吃光了,只能啃树皮,那么艰苦的日子我们都活下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经过两月的相处,她知道陆明文心软,不懂拒绝人,她轻声细语和他讲道理,他不会听不进去。 果然陆明文很快表了态,“妈,离就离吧,大不了一辈子光棍。” 薛花花拍着他肩膀,严肃的安慰他,“不会的明文,你看马水根,他那个年纪都有人抢着嫁,你比他年轻,好好努力,熬过这几年就好了。”以后,国家会越来越好,人民的日子会富裕起来的。 陆明文没她乐观,只是让他在孙宝琴和薛花花间选一个,以前他会选孙宝琴,现在不会了。只有在最困难的时候才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又想到了打架那天,薛花花一个劲将他往外边推,她没说话,但他知道是想让他跑,他从没好好帮薛花花干过活,分担过家里的事,但危险来临,她还是本能的选择保护他。 想到薛花花为他受的苦,陆明文鼻头就隐隐泛酸,沙哑着声道,“妈,你累了一天,回房间睡吧。” 薛花花听出他声音不对,心头有些难受,“我睡觉去了,明天我和宝琴她姑说离婚的事。” 劝和不劝离,她不知道将来陆明文会不会怪她,她纯粹不想勉强人,一方妥协来的婚姻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陆明文才十多岁,人生该有很多可能才是。 陆德文在晾尿片,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妈,我回来遇着桂仙婶了,我叫她她也没理我,这事明明她家对不起人。”他都听到了,孙宝琴太不是东西了,去年为了娶她,薛花花咬牙把家里的口粮拿了出来,又给彩礼又办酒席的,她倒好,翻脸无情。 “离了就离了,孙宝琴的性格,不离的话还是明文受苦,对了,你不许在外边乱说,否则我要你好看。”薛花花威胁了句,陆德文急忙保证,“不会不会,妈,你说啥就是啥,我绝对不乱说。” 他挣工分就是想多吃点饭,薛花花生气不给饭吃怎么办。 做好陆明文思想工作,薛花花并没急着和孙桂仙说,农村人淳朴,没有离婚后把彩礼要回来的风俗,但人家不会结了婚半年就离婚,所以她要孙家把粮食还回来,否则离婚的事免谈。 结果才过去半天,孙桂仙就忍不住了,估计看李雪梅背着背篓去了旁边庄稼地,急忙扔了锄头跑过来装模作样帮她扯猪草,“花花,怎么样了?” 薛花花故意钓她胃口,没有吭声。 孙桂仙心里急了,“你和明文说了没,你要不好开口,我跟明文说,他气我没关系,我想明白了,闹成这样,咱们两家就那样了,他恨我无所谓。” 薛花花嘴角扬起抹冷笑,“你想和明文说就去吧,医生说他的脚不能踩地,你注意着,别让他下床。” 孙桂仙一愣,不敢再说找陆明文摊牌的事,万一陆明文受刺激爬下床伤着腿赖在她头上怎么办,她可养不活陆明文,可又不甘心被薛花花牵着鼻子走,心思转了转,又说,“其实宝琴和他没有扯证,之所以让明文表个态,是不想以后两家闹得成了仇人。” 有些话,大家心里明白是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回事,听她假惺惺的为她家考虑,薛花花恼了,当即扔了手里的猪草,用镰刀指着孙桂仙,“孙桂仙,你什么意思,明文和宝琴是摆了酒席的,队长他们可以做见证,怎么着,你孙家想不认账啊……成啊,把我们的聘礼还回来,还有她孙宝琴在家里住了三个月的口粮,一并送过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