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三两口将包子啃了,拍拍手道,“小白眼狼,势利眼……同你说了多少遍那楼痕对你心怀不轨,你须同他保持安全距离,结果呢?本君就忙着吃个包子一下子没看见,你的魂儿都快被人勾飞了?哎,小小年纪,稚嫩愚钝,本君同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同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条泥鳅。”张子尧笑着来到画卷前,一边调侃一边将卷轴卷起,“人家王爷位高权重,年轻有为,重要的是还没纨绔架子,待人亲和,京中百姓对他风评甚好,怎就你瞧着他不顺眼?” “对一个专骗无知孩童的流氓怎么顺眼?……你卷本君画儿作甚?说你两句还不爱听了?大胆!放肆!刁民!放下!” “晚上宫中宴会结束,王爷吩咐我拿了请函早早在码头等着,这会儿我得先沐浴更衣……你别看。” “就你那二两肉,看了还嫌辣眼睛。”原本摁在画卷边缘死活不让扣上画卷的尾巴抽走了,顺利往上被卷起来的画卷缝隙里传来不屑冷哼,“本君倒是稀罕。” 张子尧只是笑,并不反驳,少年一双黑色的眼亮晶晶的,其中倒是写满了对晚上的期待——这还是他头一次离家在外过这样重要的节日,往年在家里的中秋总是晚宴过后,三兄弟站在铺开的画卷旁用笔画些什么应景的画儿,算是对一年过去画技是否进步的交代,也是找个乐图热闹……张子尧还记得有一年,张子萧画了朵昙花,顷刻间昙花在画卷里盛开,家族人无一不赞叹有加,他爹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而如今……张子尧将半张脸埋入热水里吹了个泡泡,听说他离开家后,张子毅继续痴痴呆呆,张子萧也是无论他爹怎么求神告佛也没有离开祠堂一步,再不提笔,哪怕知道《湖广惊翠》的事被张子尧摆平,也只是露脸说了句知道了,一个“谢”字也不曾有。 整个人没了精神气,如同行尸走肉。 “唔。”张子尧吹开了飘到眼前的花瓣,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含糊嘟囔,“今年倒是好,不用画画了。” …… 待张子尧洗溯完毕,匆匆用了午膳,又是一番挑挑拣拣的束发更衣后,转眼间便是日落黄昏,月上柳梢头。 墨色天边群星璀璨,皓月当空,下午稍稍安静得街道再次热闹起来——不同于白天,行走叫卖的商人没有了,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拉起了细线挂上了彩灯,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彩灯点亮,随微风轻轻摇曳……彩灯下有印着官印的谜题彩纸,上面天文地理民俗猜字涉及什么的题都有,只等着有缘人猜出谜题将其揭下,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兑换奖励。 宫中家宴以花火点鸣为结束标志。 张子尧到底还是个年轻少年,见为时尚早,也不愿意看着屋外热闹干在房中等待,将画卷细细卷好挂在腰间,便下楼瞎逛——人潮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无论是富家官家子弟还是贫民今夜都解了禁,不少同张子尧一般大小的少年都像是放出笼的小鸟似的来到街上,左瞧瞧右看看,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只是张子尧却仿佛并不羡慕这些有伙伴的同龄人,只是自顾自走走看看,见了有兴趣的摊子便停下来,偶尔买些什么,像是丝毫不为周围所影响。 少年经过之处,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异常清淡好闻的墨香。 直到他心血来潮,开始想要猜灯谜,这名低调清秀的少年才真的开始引发周围人的注意—— “清风拂面中秋夜?打一成语,唔,明月清风?” 揭下灯谜。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自然是月季。” 揭下灯谜x2。 “龙,打一成语——充耳不闻,嗤嗤。” “放肆,出题人是何居心?” “嘘,你别说话。” 揭下灯谜x3。 “秉公不偏三尺律,凿壁可偷一线光——谁?” “法正,孔明。” “呀,九九你……” “小文盲,好意思说自己读书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