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当时奉阳君是一个人么?”李园点点头,道:“昨晚府里被抢后,他让我们各自散去,他独自一人留在书房里,不让人打扰他。后半夜时,家母久不见他回内室,忍不住来这里叫他,才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家母当即就晕厥了过去,迄今还躺在床上,未见醒来。” 蔺相如见案几后面的书架上排的书简凌乱,有翻动的痕迹,问道:“有人动过这里么?”李园道:“没有。书房是府中的禁地,不得家父召唤,连家母和我都不能随意进来。昨晚出事后,我让人将家父的尸首和家母抬了出来,就掩了门,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蔺相如举手拨开上排的书简,却见书架后的墙上露出一个暗格来,里面放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木盒一看,却是空的。 李园从不知道书房中还有这等机关,呆得一呆,才问道:“这木盒中原来放的是什么?那杀死家父的凶手,目的就是得到它么?” 缪贤知道蔺相如不愿意撒谎,生怕他就此说出真相,忙道:“贤侄都不知道木盒中放的是什么,我们如何能知道?蔺先生,这里没有什么可瞧的了,要查找凶手,难道不该从奉阳君的伤口下手么?”蔺相如道:“令君提醒得极是。” 当即重新回来厅堂,查验李兑伤势。却见那伤口在双乳下方一寸之处,干净利落,显是一刀致命。 李园早将蔺相如当做了救命稻草,见他站在棺木边,沉吟不语,忙催问道:“蔺先生可有什么发现?”蔺相如道:“奉阳君咽喉处有淤痕,胸口的刀伤比寻常刀剑要窄一些,杀死奉阳君的应该是一柄短刃。我推测,凶手比奉阳君高出半个头。” 适才在书房时,蔺相如发现除了上排暗格前面的书简有挪动痕迹外,中排不及肩处的几处书简则有往里推动的痕迹,联想到那处地面上有少量血滴,他推测应该是凶手先扼住李兑喉咙,将他推到书架边,李兑后背磕上书架,由此将中排的书简撞向墙里,然后凶手才下手刺死了李兑。既然是近距离杀人,当以短刃为最佳。通常短刃刺出,均在齐肘高度,譬如两个身材一般高矮的人对面而站,一人出刀,另一人中刀必在胸腹之处。而李兑伤口在双乳一寸以下部位,大致相当于那凶手肘部位置,推断起来,那人当比李兑高出半头。 李园听了这等晰毛辨发的分析,大为佩服,再次向蔺相如下拜,道:“家父惨死,是否能沉冤昭雪,全仰仗先生了。” 蔺相如忙扶起他,道:“但目前的线索也只能查到这里为止。虽然比奉阳君高出半头的男子不多,可也不少,邯郸十余万人口,可谓人海茫茫,要找到此人,怕是难上加难。” 李园道:“家父本是武将出身,精于骑射,身手不弱,近年来虽然未加练习,但武艺还在。那凶手能悄无声息地进来,一举制服家父,丝毫未惊动旁人,必是个武艺高强的精壮男子。” 蔺相如道:“这个……”缪贤忙抢着道:“即便如此,嫌疑人也实在太多,城里这么多驻军,个个都是精壮男子。” 邯郸虽是赵国王都,却靠近南部边境,与魏国北部边塞相距仅二百余里,因而城中时时驻有重兵,不下十万之数,占赵国常规军队的三分之一。这些人中的一多半都曾经跟随赵武灵王南征北战,对其大胆推行“胡服骑射”的主张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李兑困死赵武灵王而恨之入骨的也不在少数。李园一听,便先行泄了气,再无话说。缪贤便趁机告辞。 07 出来李府,缪贤不禁埋怨道:“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先生怎可顺势答应李园为他调查这件案子?不用我多说,先生也该知道,敢在邯郸王城中杀死李兑的人,不是普通人,一定大有来头,我们惹不起的。” 蔺相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