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夫人,来的人是申常侍。” 顾玖点点头,申常侍她知道,年纪轻轻坐上高位,还挺受天子器重。 她还知道,申常侍同胡氏的娘家是同乡,两边私下里一直有来往。 申常侍亲自来,也就是说召见她的人是天子? 天子为何召见她? 她心头忐忑不安,也不敢怠慢天子身边的红人,穿戴妥当后,急匆匆赶到碧玺阁。 还在门外,就听到宁王同一个陌生的声音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看来二人相谈甚欢。 经过通禀,顾玖走近花厅。 “老大媳妇,这位是申常侍。” “见过申常侍。” “诏夫人客气。既然人到了,就随咱家进宫吧。陛下可不耐烦等人。” 顾玖一听,一惊,故作诧异地问道:“是陛下召见?” 申常侍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玖,“自然是陛下召见。诏夫人走吧。” 顾玖朝宁王看去。 宁王神色凝重地对她摆摆手。 顾玖心中了然,宁王的意思,是叫她谨言慎行,少说少错。在天子面前,切忌乱说话。 顾玖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随申常侍出王府,进皇宫。 一路到兴庆宫,这路上就没停过,一直在赶。 经过通禀,她被请进大殿。 见到端坐在一侧的少府家令,顾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被叫到皇宫问话。 “孙媳妇参见陛下,陛下福寿安康。” “免礼!” “谢陛下。” 顾玖微微垂首,站在大殿中央,等待天子垂询。 天子开门见山地要求:“说说你对少府放贷一事的看法。” 顾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尽量表现得镇定自若,“孙媳以为,钱,国之重器,世人为之疯狂。就该如盐铁一般,掌握在朝廷手中。 借贷一事,上至朝廷,下至升斗小民,都无法避免。此事关乎民生社稷,岂能由私人钱庄随意操控。 私人钱庄只管放贷收钱,月息三分,四分,而且利滚利,分明是要逼死小民。 小民破产,沦为流民的时候,私人钱庄可曾出过一分一厘的钱赈灾,为朝廷解忧?小民破产,上山落草为寇的时候,私人钱庄可曾承担过责任? 他们只管赚钱,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将天下老百姓手中的钱都赚到了手里,却坐视天下民不聊生。 说他们赚老百姓的钱,归根结底,他们是从朝廷手中抢钱,是从陛下手中抢钱。 他们将纳税的小民逼迫成流民的那一刻,就等于是在和朝廷和陛下作对。所以孙媳以为,必须由少府出面,杀一杀天下的私人钱庄,为小民谋福。让天下草民都知道朝廷一直心系百姓,陛下一直心系民生。” 少府家令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顾玖很能忽悠。 天子面带微笑。显然顾玖这番话,说到了天子的心坎上,令天子十分满意。 天子说道:“你这番话应该让文武百官听一听。你一介内宅妇人都比那帮朝臣有见识,他们应该感到羞愧。” “陛下谬赞,孙媳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不敢同朝臣们比肩。” 天子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走动,“的确该狠狠整治私人钱庄,杀一杀天下私人钱庄的威风。这件事不能让朝堂六部插手,此事朕要交给少府来办。” 少府家令微微躬身,“请陛下吩咐。” “先从京城开始,朕要杀一儆百,要让天下高利贷知道胆敢残害朕的子民,朕要他全家陪葬。” 少府家令浑身一哆嗦,既是紧张也是兴奋。少府多久没干这种大场面了,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天子又说道:“具体章程,就按照之前商量的条陈去办。朕希望叔父一心为公,为刘氏江山出一份力。” “微臣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少府家令掷地有声地说道。 杀私人钱庄,多好的事情啊。他当然要大办特办,狠狠地办。任何人休想从他手中抢走这难得一遇的机会,更别想从他手中抢走权柄。 少府家令快六十了,激动得脸色涨红。他朝顾玖看去,很是感激。 顾玖瀑布汗,她只是为了忽悠少府家令借钱给她,才会高屋建瓴地抛出少府参与借贷市场,涉及民生社稷的话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