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各安天命吧。 ………………………… “太太。” 桂枝走上前来,在董太太耳边低声轻语:“柳姨娘死了,老爷说她是得了疫症,尸身不洁,让人带出去烧了。” 董太太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低头饮了一口。 尸身不洁…… 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不洁,不然怎么会带着别人的骨肉在他们董家享了十几年的福呢。 老爷连个全尸都不愿给她留,看来是恨到骨子里了。 当初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憎恶。一朝捧在天上,一朝挫骨扬灰。 情之一事也不过如此。 “娘。” 董家大郎一脸风霜的走了进来,笑着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董太太的目光放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神色温和而又慈爱:“刚从外面回来?” “是啊娘,”董大郎说道,旋即压低声音,“儿子听说……柳姨娘病死了。” “是啊,你父亲是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董大郎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神色又有些难看:“叶姑娘事情办得倒是不错,就是要价实在太狠了些。” “她当得起。”董太太温声道。 大郎已经十八岁了,以后要撑起董家偌大的家业,所以她做的那些事并没有隐瞒他。 他应该知道这个世上不止光明与正义,更有无数阴私和污秽。 只有知道了才能应对,才能在其中稳步徐行安身立命。 董大郎神情有些不屑:“咱们也就是事先不知道三郎是别人的孽种,不然的话哪里用得着她帮忙!” “大郎。” 董太太收起和蔼的神色,语气有些严厉:“你身为董家的孩子,应该想的是为什么人家身为外人能清楚知道咱们董家的事,而咱们自己身处其中十几年却不得知。或者想一想,若是没有叶姑娘,亦或叶姑娘明知实情而不相告,如今董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董大郎一怔,神色有些惶惶,显然没想到母亲会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发脾气。 “儿子……儿子知错了。” 董太太叹了口气,又问:“叶姑娘送回来的那些地契房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董大郎皱了皱眉。 定是那女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太黑心了,所以送回来一些免得董家记仇报复她呗。 前半句他自然不敢当着母亲的面说,便只说了后半句:“或许……或许是她不想跟咱们董家结仇吧。” 董太太蹙眉摇了摇头:“你就没想想,她是如何得知哪些铺子哪些田庄是我的嫁妆的?又是如何这么快就把这些铺子和庄子买下来的?” 话音一落,不单是董大郎,就是站在董太太身边的桂枝也愣住了。 对啊,叶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所以说,这不仅仅是她的诚意,同时也是示威。她是用这些地契房契告诉我们,董家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董家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掌握。不要妄想找到她,更不要妄图伤害她,不然……诚意也能变成恶意。” 诚意,变成恶意? 董大郎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直视母亲的眼睛。 “好了,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你父亲那里定然忙不过来,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帮他的。” 董大郎赶忙应了一声,垂首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董太太喃喃轻语:“柳姨娘有一句话说得对,我的确是不想让她的孩子继承家业。” ………………………… “叶姑娘,这是说好的银子,你点点。” 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将几张有些褶皱的银票推了过去,神色有些不舍。 一千两,对苏箬芸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这老妇人来说显然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了。 王家向来不富裕,之前为了供王平芝念书赶考更是投了大笔的银子。 好不容易王平芝得以考中,投出去的银子还没能挣回来,却又病了,为了给他治病又花了许多银子,最终却仍旧没能治好。 本以为这就够倒霉的了,但王家的霉运却并未就此结束。 几个月前,王平芝留下的唯一的儿子也因病夭折了,年仅十岁。 王家本就人丁单薄,王平芝这一辈就只有他和他的一个大哥王平艺。 偏偏王平艺十几岁时不小心摔傻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