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心情越是复杂。 他们隐隐感觉到方运的意图,他们感觉到的不是大乱,而是以后前所未有的大变革。 论榜上那条方运发的文章,回复量在半刻钟内超过一亿,而且还在急速增长。 这篇文章不断增加新的影像。 很快,最新的影像出现。 那影像徐徐转动,让人看清乾青殿,看清大殿中的其余人。 杂家读书人或站或跪,各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方运。 最后,影像回转,依旧播放方运脚踏庆君的场面,依旧没有记录方运的面部。 这时候,影像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当第一次两界山大战结束,人族拖着残破的身躯离开时,每个人都知道,墨汁与鲜血随时会在两界山上再次绽放!而庆君在做什么?对景国虎视眈眈,派柳山祸乱景国!” “当景国将士的尸体从狼居胥山一直排到宁安城,枯骨暴露在寒风中的时候,庆君在做什么?不仅没有派兵救援,反而与蛮族联手,侵袭景国!” “当两国渔民在长江用鱼叉缠斗,在大海以渔船对撞,庆君在做什么?在火上浇油,在助纣为虐!” “当景国双手奉上工家图纸,当庆国百姓为了多挣一碗饭的钱忍受鄙夷的目光,庆君在做什么?阻挠变革,逆历史洪流!” “当景国工家人在半夜里激动地数着黄澄澄的铜钱,当启国农人望着茂盛的稻米笑逐颜开时,庆君在做什么?搜刮民脂民膏,大摆宴席!” “身为国君,看不到农人掌心粗糙泛黄的老茧,看不到工家读书人在油灯前逐渐变白的头发,看不到一代又一代人用毕生精力铺就的人族圣道,却总是惦记百姓口袋里几个铜钱,担心谁在诽谤朝政,怀疑谁想取而代之!” 第3006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这等无能无德、无耻无智的君主,还有何颜面立在世间?有何颜面坐在龙椅之上!” “庆京为何人去城空?庆国为何被禁海多年?象州为何回归景国?这两年的庆国的举人进士数量为何被地小人少的景国超越?你身为一国之君,不知努力奋进也就罢了,还妄图推卸责任,说什么迫不得已!你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不说迫不得已?你夜夜笙歌的时候怎么不说迫不得已?你玩弄权术任人唯亲的时候怎么不说迫不得已!” “当你坐在龙椅上说出迫不得已的时候,注定了只配送上刑场,让环首刀痛饮罪血!” 方运说着,扫视下方杂家众人。 “若有人说初一景京杀方运,数日之后,景京的每一丈城墙,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屋顶,都会站满景国百姓!他们或许不知道怎么救我,但是,他们愿意与我方运一同死!因为我方运的血,从济县流到玉海城,从京城流到宁安城,从圣墟流到两界山,从海崖古地流到龙城,从昆仑山流到西海!” “偌大的庆京,还余几人!他庆君,为庆国,为人族,做过什么!百姓的呐喊,生民的怒吼,读书人声嘶力竭的谏言,都打动不了你们的铁石心肠,区区一个庆君被我踩在脚底下,你们为何哭泣?告诉我!你们为何哭泣!” 论榜的虚楼珠影像中,方运收敛了所有力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全力喊出最后的质问。 方运的声音,借由各地圣庙的光幕,传遍整个圣元大陆,传遍所有有圣庙的古地,传遍庆国每一座城市。 庆国各地的哭声骤然止歇。 所有人看到,庆君嚎啕大哭。 “朕错了!是朕错了!是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是朕对不起黎民百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方圣,求求你杀了我吧!是我错了,我是昏君,是我葬送了庆国啊……” 庆君大声哭着。 方运的脚从庆君的头上移开,用极为平和的语气道:“应该哭的是他。” 庆君继续大哭。 庆国各地,许多人红着眼圈,但却不再为庆君流泪。 方运俯视杂家众人,道:“以人族的名义,我判庆君斩首示众!” 下方杂家众人心中悲愤,但是,却没人再哭泣。 方运望着窗外的春雨和雨中的稍稍变小的敖宙,道:“庆君,还记得我当时要写一首诗词送给你吗?多年过去,那首词在我心中反反复复,今日便正式送你,为你壮行。” 方运说完,拎着庆君的后颈,向大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念诵《浪淘沙令》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方运的声音在各地回荡。 门外的雨声潺潺,新生的春意仿佛因雨水而变得衰残。五更时分的寒意侵袭,丝绸被可以抵挡天气严寒,但挡不住心中的寒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