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的头深深低下,他年过四十,在王府厮混多年,又在工坊当坊主,很清楚方运所谓的“配合”是指什么,是让他把与赵瀖的所有事项一一交代清楚。 在方运说完的刹那,赵庸还冒出一个天真的念头,或许可以蒙骗过方运,但转念一想方运此次的手段,心凉了半截,不可能蒙骗得了。 赵庸一咬牙,道:“一切的罪责都在下官身上,但许多事情下官记不清了!” “看来你是不配合了。很好,来人!” “是!”就见外面有差役进来。 方运把令箭扔给那差役,道:“去清阳会馆带清阳王府的赵管事前来!如若敢武力反抗,就地格杀!” “是!”差役取了令箭,匆匆离开。 赵庸一脸的绝望,自己与赵管事的关系无比密切,没想到方运直接请最关键的人物。 差役先把赵庸押到外面,然后方运点名请来一位县有工坊的坊主。 那坊主六十出头,头发花白,身子倒硬朗,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只是有一些忧色。 “学生见过县令大人!”这是一位童生坊主。 方运却出奇地面带微笑,道:“先请梁坊主就坐。” 梁坊主一愣,也不知方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就坐,但只敢坐半个屁股,不敢稳坐。 方运笑着问:“梁坊主,令堂的身体可好?” 梁坊主又是一愣,本以为方运会如酷吏般严格审问,谁知道竟然聊家常,而且关心他母亲的身体,立刻小心翼翼道:“家慈只是年老,并无大碍。” 第870章 水至清则无鱼 “那便好。你在宁安多年,又担任染坊的坊主,对染坊有什么看法?”方运问。 “您……对染坊有什么看法?”梁坊主小心翼翼问。 方运哈哈一笑,道:“我正是对染坊毫无看法,才让你说。你先说说染坊未来的方向,然后说说染坊的缺陷,最后说说县有工坊盈利为何不如私有工坊,为何不断被迫出售。” 梁坊主疑惑地问:“您……真想听这些?” “那你以为我想听什么?”方运微笑。 梁坊主没有立即回答,在他看来,方运这次突然抓捕大量坊主,恐怕是排除异己,针对计知白,甚至剑指柳山。 连宁安城最傻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县有工坊还是皇室工坊,都是权贵们随意取钱的钱庄,这些坊主的背景太复杂了。 梁坊主思索片刻,道:“下官执掌染坊两年,那就说一些吧。染坊的情况比之前好许多,现在每年盈余几乎是我执掌前的五倍!当然,这主要是国君、太后与内阁的功劳……” “我要听实话!”方运脸上的笑容消失。 梁坊主心中一惊,一咬牙,道:“既然县令大人如此说,下官只能如实道来。染坊的未来?染坊不仅需要机关,更需要染料,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但偏偏又很能赚钱。下官年老,即将卸任染坊坊主之位,不出三年,染坊必然因为盈利不足而被贱卖。” “嗯。”方运面无表情。 敖煌疑惑不解,染坊的效益明明很好,怎么梁坊主只要卸任就会出问题?为什么会被贱卖?敖煌虽然想不通其中关键,但却意识到“贱卖”两字大有学问。 “至于染坊的缺陷,下官以为不在机关,而在染料与织染技法……” 接下来,梁坊主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想法,滔滔不绝聊有关染坊的事项,最后甚至赵管事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方运认真聆听,偶尔插嘴问一下请梁坊主解释,对染坊越来越了解。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方运点头道:“看来梁坊主的确是工于织染、忠于职守,至于把亲友安排到染坊之事和得来坊主之过程,倒也不算什么。” 梁坊主身体一震,眼中出现恐慌之色,意识到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