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宋彻目光惊痛,声音凄厉。 “你骗我。欣儿,你在骗我。你想让我忘掉仇恨,放掉他们,对不对?” 他果然是聪明的。 可彭欣闭上眼,摇了摇头。 “我没有骗你,我是母亲,我不会拿孩儿的事撒谎。如果有人害过他,不需要你说,我也早就让他生不如死了。可实事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任何人害过我们的孩儿。” 看宋彻呆在当场,彭欣缓缓牵开唇角,像是在笑,可仔细看,却是比哭还难看的一张笑脸。 “在你不声不响地离开之后,我们的孩儿虽然没有父亲,但苗寨的每一个人都爱他,都宠他,尤其是师父他老人家,更是把他当成了亲孙子。所以,石头你不要难过,在他短暂的生命中,一直是个幸福的孩儿,并不曾吃过苦。 如此,不是很好吗?石头,他不受这世间诸多的苦痛,不懂得生离死别,不知道爱恨情仇,来过一遭,也度过了一生,是多好的事。” 是好事吗? 想到自己的一生,宋彻狂笑。 石洞冷冷的风中,他的笑声幽冷破哑。 “欣儿,你真无情。” 她不知道他是靠仇恨而活着的。 为了报仇,再多的痛苦,他都强撑着,像狗一样活下去。可她却告诉他,他的仇恨,错了。 他的母亲是爱他,萧家是要培养他的,他们的孩儿也没有被任何人害过——那么谁都有一番苦心,他的今日,到底是谁害的,该由谁来负责? 那顺?! 除了那顺,就没有旁人了? 可那顺到底是谁的人? 他不该算到萧家的头上吗? “石头,如果你一定要有一个仇人,那么是我。”彭欣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个无所适从的英俊男子,慢慢仰起下巴,露出雪白的脖子。 “你杀了我吧。”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凉。 凉得好像钻入了宋彻的心里,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涌动的千般仇万般恨都没了宣泄的地方。 可…… 他呵呵凉笑。 “你明知道的,我哪怕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他冰冷的指尖,顺着彭欣纤细雪白的脖子,慢慢滑动,“欣儿,我爱你,比宋骜,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我的爱,胜过他十倍,百倍,千倍。” 彭欣没有动弹。 就那般仰头看他。 也没有挪开他的手。 就那般由他滑着,滑着,像有一条蛇游走在脖子上一样,慢慢地说。 “石头,在我们苗疆,有一种传说。死去的人是需要世间亲人为他积德积福的,他们在阴间,需要福德以延来生,如果得不到,就投不了胎,或者下一世,亦悲苦难熬……” 宋彻目光微怔。 彭欣继续道:“如果他们的亲人作恶多端,他们就会遁入六畜之道,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做猪,做狗,做老鼠,就是做不了人。” 做猪,做狗,做老鼠……就是做不了人? 这句话重重击在宋彻的心上。 他的手猛地顿住,眯眼看着彭欣。 一点一点,他收回手,摊开,看着自己的手心,他又慢慢合拢,仿佛从中看到了他曾经做猪、做狗、做老鼠的一生。 “会吗?” 怔怔地喃喃出声,宋彻的脸色很白。 彭欣能感受到他心里起伏的波浪,很不忍,但闭了闭眼睛,他还是抚着他的脸,目光坚定地告诉他。 “相信我,我是圣女,我也可以通灵的。我甚至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儿在哭,小鬼们缠着他,大鬼们也欺负他,他还那么小,他要是投不了胎,做不了人……是多么可怜?” 咚一声,宋彻跌坐在了石板上。 彭欣知道触动了他的良知…… 不,石头又何尝不是善良的? 她蹲身来,扶住他,用力握住他的双肩,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看他,在氤氲的光线下,浑身上下像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就仿佛多年前,宋彻在苗疆第一次看见她那般,喃喃诉说。 “他想要的,只是他的父亲做个好人。” 好人?好人? 宋彻双眸通红,急急辩解,“我没有害过人,从来没有害过人,我只是不想人家害我,我只是想活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