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没有忘记熊二的所作所为,总觉得熊二不如熊伯忠心,黄氏器重两人,不见得会是好事儿。 “太太约莫有什么事情吧,小姐不用为太太操心,倒是老夫人那边,小姐得空了去荣溪园瞧瞧。”替宁樱整理好衣衫,闻妈妈小声说了荣溪园的事情。 老夫人丢了脸面上无光,府里嚼舌根的下人都遭了秧,然而消息不胫而走,管束下人已经迟了,今日来的客人多是和宁府走得近的,打听清楚今日的事情后,交头接耳众说纷纭,若不是有薛小太医送的玉佩挡着,宁樱这会儿估计才祠堂跪着了,不管薛小太医说了什么,老夫人是把所有的事情怪在宁樱头上了,往后,怕会找机会讨回来。 “皇上以孝治国,生养之恩大于天,在朝为官者不敢顶撞长辈,不管何时您都要记着才是。”宁樱的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黄氏,睚眦必报,这种人看上去不吃亏,实则不然,闻妈妈这十年在后宅走动,和吴妈妈看法不同,对老夫人的手段,她记忆犹新。 穿好衣衫,闻妈妈去梳妆台拿首饰,久久没听到宁樱回答,心下叹气,转过身,示意宁樱伸手戴镯子,但看宁樱眼神清明的望着自己,闻妈妈一怔,“怎么了?” “没,奶娘说的,樱娘一刻不敢忘,待会就给祖母负荆请罪去。”她懂闻妈妈的考量,老夫人是宁府身份最尊贵的,忤逆老夫人,老夫人随意两句话就能坏了她的名声,她不看重名声,左右这辈子,她只想随心随意活着,然而请罪,是为了身后的人,为了黄氏,为了秋水,为了吴妈妈,她不想因为她的事情牵连了别人。 闻妈妈欣慰的顺了顺她后背,“我就知道小姐蕙质兰心,清楚怎么做。” 穿戴好,正准备去荣溪园给老夫人请罪,府里的老管家来了,宁府人口多,老管家是宁国忠的人,为人固执刚正不阿,不如府里二管家讨喜,可有宁国忠护着,谁都不敢动他,且有他在,宁府的秩序井井有条,好比今日,好些下人因着嚼舌根被处置了,而府里诸事照样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有老管家在,府里的事情乱不了。 “小姐,老爷说您受了惊吓,在府里好好养着,这是两株百年人参,特意送过来给您压压惊的。”老管家五十出头的年纪,不胖不瘦,说的时候双唇一张一翕,不说话时,下颚抿得紧紧的,略驼的背尽力直直挺着,无端叫人害怕。 府里的下人没有不怕他的,就是那几位少爷小姐,提起老管家,多少也会变色,宁樱的目光落在老管家手里的盒子上,一脸愧疚道,“樱娘是不是闯祸了,听说祖母身子不太好,人参给祖母送去才是,樱娘年纪小,用不着如此珍贵的东西。” 老管家依旧不苟言笑,伸出手,闻妈妈下意识的上前接过盒子。 “老夫人年纪大了,四小姐出嫁,忧伤过度这才晕了过去,算不得大事,过些日子就没事了,四小姐身子娇贵,好好养着才是。人参收了,老奴该回去给老爷回话了。”语毕,老管家微微躬身,不疾不徐退了出去,步伐沉稳有力,看背影,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闻妈妈握着盒子,“老奴不该接啊……”老管家声音浑厚,不容人反驳,闻妈妈对老管家多少心生恐惧,看老管家伸手,自然而然的就接了过来。 宁樱扫了眼琳琅满目的礼物,宁静淑成亲,反而是她屋里堆满了朱钗手镯,绫罗绸缎,“老管家什么性子奶娘还不知?你不收,他便不会走,祖父的意思是叫我近日不用去荣溪园给祖母请安了吧?” 人参珍贵,闻妈妈捧着盒子,打开瞧了瞧,确认是两株后才回宁樱的话道,“是了,小姐在屋里好好休息几日也好,趁着这些日子,好好用功念书,明年,小姐能上家学就好了。” “明年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去我娘那边瞧瞧吧。” 屋里,黄氏比划着做的衣衫,和秋水说着话,宁樱左右看了两眼,问道,“娘,奶娘说熊大熊二来了,怎么不见他们?”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背着宁樱的秋水跳了起来,听出是宁樱后,小声提醒道,“六小姐,您来先要给太太行礼,礼数上不能差了。” 宁樱讪讪一笑,步子慢了下来,面色端庄,双手垂在两侧,目不斜视,小步小步往前,随后,屈膝微蹲,笑吟吟道,“女儿给娘亲请安了。”说完,扬眉看向秋水,“秋水,我这样子,总没错了吧。” 黄氏哭笑不得,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屋里没人,别矫揉造作的行礼,我瞧着不舒服,快来看看娘给你姐姐做的衣衫,这花和图案,她会喜欢吧?” 宁樱站起身,认真端详两眼,手抚摸上细滑的料子,见黄氏声殷切的望着自己,宁樱点了点头,“姐姐会喜欢的,方才,老管家给我送了两株人参,提醒我最近不用给祖母请安呢。” 说起荣溪园的事情,黄氏脸上的神色淡了,即使细微,宁樱仍看出来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