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趴过去!” “二爷,您洗个澡,我伺候您一回,好不好?”韩覃跪在书榻上央求。 唐牧低头望着韩覃,忽而一笑,捧起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既你有这份孝心,就先欠着,等我回来了再补上也可。” 他不过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出门时也不过带着巩兆和一人。这一走,竟然整整过了八个月才回来。 次日陈启宇来访时韩覃才知道,唐牧请辞辅臣一职,并自愿请缨到陕西三边做总督,果真是巡边去了。从正一品的户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降到从二品的三边总督,他被流放到权力中心之外了。 这一钝刀,总算切了下来。韩覃估摸唐牧心中仍有芥蒂,所以才不肯带自己出门。怡园虽大,但除了避心院之外都是十分清减的地方,况且仆从又少。待确定唐牧或者要好几年才能回来,她便指挥着淳氏等人锁上各处大门,连外院的仆从们也全部精减,将人全集中到避心院中,清清减减过起日子来。 再过得一个月而月信仍不来,她便知自己是怀孕了。就算失了丈夫的心,只要能有个孩子,日子就不算难过。 有裴显那样一个好郎中,再也不知唐牧何时能回来,韩覃从九月份就开始亲自坐店照料炭行生意。有陈启宇明里暗里的照应,冬月底时她已经有三万两银子的进账了。 这天小梁氏来了,六科都事七品官儿,却是全京城连阁老们都怕的七品官儿。所以小梁氏如今虽按制不能着裘,却也披着件油光水滑的白貂裘。 如今攻守互换,唐牧从首辅变成个从二品的外官儿,而陈启宇一跃登天炽手可热,比起一年前的相见,小梁氏看韩覃时,也就轻松,或者说随意了许多。她随行总要带着几个美妾,进炭行从一楼上到二楼,侧首笑对韩覃说道:“炭行终究算不得什么体面生意,你挺着个肚子如此吃力费劲,所挣也不过一点辛苦钱,我都替你不值。” 若是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得尊称韩覃一声夫人了。 韩覃却不在意她的挑刺:“这还是我家公公手里的老营生,不能丢了它。” ☆、第98章 休书 小梁氏拣着上首坐了,接过韩覃递来的茶碗刮了刮沫子道:“我听闻唐清臣这几个月中从宣大巡抚到蓟辽总兵,竟是一步步的贬了下去,只怕国之九边,他要走个遍了。” 从正一品的重臣到从三品的总兵,小梁氏也开始直呼其名了。 韩覃自己也是从外人嘴里听来的消息。究竟如今唐牧在那里,他未写过信来,她亦无处送信,索性便当他果真是与她合离了,只要他还活着,还在做官儿,潦倒与否,落魄与否,因为孩子的胎动,炭行的生意也顾不得去细想。 此时乍乍听小梁氏都开始对唐牧直呼其名,心中却是一酸。纵使有人因身份的落差而辱于她,她都能从容接受,可别人要辱唐牧,她一时间竟无法接受。 那是她心中的父辈,山一样沉稳,温和,智慧而又耐心的长者。在这腊月寒天中,那蓟镇的雪原上,孤守于边的总兵官,韩覃想到这里端茶杯的手都颤了起来。小梁氏自然看在眼里,当然也是因为要看这一回,要幸灾乐祸一回,才撇下三灾八难总生病的孩子,要巴巴儿的来看望一回韩覃。 “如今这样子,唐清臣只怕是靠不住了。你这生意来钱究竟也太慢了些,今年你该分给我家锐毅那些银子,我就不要了。不过我琢磨着,由你出面,咱俩一起牵头做桩能发财又体面的大生意,如何?” 韩覃总算明白了小梁氏的来意。去年她给陈启宇分了账,那银子是交到了小梁氏手里。今年小梁氏自认还有自己的一注,这是打算来分账了。韩覃受陈启宇照应不少,当然也备了一笔款要给小梁氏:“我做的也不过家里一点老营生而已,别的发财有体面的生意只怕做不来,不如你拿了银票自己去做,如何?” 小梁氏左右四顾心神不宁:“我家锐毅不肯叫我出面,所以我才来找你。如今就有一桩又体面又能发财的大生意,恰就在你们炭行的对面。咱们一起发财,我六你四,如何?” 韩覃望一眼对面,那是全京城最有名也是最大的银楼,上百年的老字号,想要吃下它,只怕得上百万两银子不止。小梁氏悄声道:“我父亲如今正掐着那东家的把柄儿了,只怕不日银楼那东家就得倒霉,到时候咱们求求我家锐颜,叫他往锦衣卫打个招呼,混水摸鱼就能把那店给盘下来。” 竟是要闷了那间银楼? 韩覃不期小梁氏竟起了这样的歪心,君子不与小人缠,她也不愿意招惹小梁氏,遂一捂肚子叫道:“哎哟,我这肚子竟有些不舒服。梁夫人请稍坐片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