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覃抬头见高氏在不远处抱臂看着,走过去问道:“叔母,咱们前儿都已经打过一场,也都说开了丑话,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好好过两家的日子,这两个婆子为何又要到我家来大闹?” 高氏冷哼了一声,身后芳草拎出条死掉的绯色金鲤说道:“二姑娘,你们这边的工人砸死了我们家一条鱼,这鱼可是纯红的金鲤,我们老爷总共养着一十八条,多一条不可少一条不能,就要凑个单九之数聚气养财,谁知今日竟叫你家的工人给砸死了,你看怎么办?” 韩覃还未出声,就听身后芳姊问道:“芳草姑娘,这鱼养在露天的池子里,你怎知是被我家工人砸死的?” 春草扬着两条鱼直往前甩着:“老爷的聚财池中还有你家一块大石头,如今还在那里躺着,你们竟敢抵赖?” 韩覃见芳姊还要往前冲,止住她道:“或者工人们果真遗落了石头也不定,毕竟院墙砌的离池子也太近了些。若要鱼,我叫芳姊出去买一条来给您放进池子里去,您看可行?” “废什么话,赔钱!”芳草跳出来说道。 韩覃心中怒火往外冲着,今早韩复来提起院墙先就要谈钱,这会子为了一条鱼高氏纵容着这小丫头仍是说赔钱,她先不答话,伸手接过那条鱼,对芳姊说道:“芳姊,你去东城外的鱼市上,照着这个大小形样儿给我买条最好的回来,赔给叔父。” 她芳草仍是叫着:“天下间的鱼那里能有一模一样儿的,我们不要鱼,只要钱,要银子。” 韩覃递鱼给芳姊,问芳草:“这鱼值多少钱?” 芳草看了高氏一眼,见她微微的点着头,心中扯了个天价伸了三根手指道:“三千两!” 韩覃心中火气腾上来,也不与这跳脚的小丫头说话,转而对高氏说道:“叔母,叔父这聚财池,本也是属于我们家的地皮,因为它挡住了基石,我便索性将它整个儿圈到了您府的院子里,若是你们仍还要这样闹,好不好咱们就拆了这聚财池,重新划分地皮,如何?” 高氏来惹韩覃,只为了出点心头的不痛快。到了韩复那里,仍还要挨骂受气的。尤其是果真重新划分地皮的话,这池子显然也得划到韩覃家的院子里去,想到此高氏也没了闹的兴头,她气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二姑娘,今日也就算了,那几条金鲤是你叔叔的宝贝,专为聚气生财的,如今少了一条就有些不吉利,你快些出去挑成色好的替他买一条回来补上。” 言罢扶着那打完人仍还气势汹汹的华妈转身离去。 韩覃回屋又忙着换衣服,换完对柏舟说道:“你关门在此安心读书,外面便再有人来闹也不可出门去跟他们胡踢胡打,你是这家少爷,没必要对着那起子泼妇动手,若果真要动手也是我收拾她们。” 她与芳姊两个拎着条死鱼出门,自邻近的西边角门上出了韩府,两人提着这条鱼便要去挑拣一条活的回来给韩复补上。 “韩覃!”韩覃才关上门,回头就见唐逸站在身后。 她将那条鱼连串绳一同递给芳姊,吩咐道:“你到胡同口上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不用了,我陪你一起去买鱼。”唐逸接过芳姊手中的鱼,指着角门说:“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会送她回来。” 芳姊既是唐牧烩鲜居里的人,自然也识的唐逸。 唐逸接韩覃出来,与她并肩走着,轻声道:“昨天夜里唐牧那个王八蛋来找我,说我这些年若有什么心愿未了,有什么话要与你说,今日尽可跟你说。你知道的,我是个乖孩子,既他这样说了,若我不来单独见见你,还真有点儿说不过去。” 韩覃与唐逸早有去年腊月二十三小年那一天,就在外面见过。但是唐牧不知道,所以才会有此一交待。韩覃如今不懂唐牧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当然亦知道唐逸厌憎自己,是以也不接话,轻笑了一声,转身往前走着。 “这么说来,如今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人了?”唐逸问道。 韩覃轻笑了一声道:“难道我就这样呆在自己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嫁人?” 唐逸亦跟上来,冷冷盯着韩覃。他仍还是那件青灰色的薄棉布长袍子,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多读书不用武,皮白肤细,眉清目秀,仍还是韩覃初见时,那清秀的公子哥儿样子。他依然温柔谦和,恰如他自己所说,乖巧无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刺心无比:“你主动去找唐牧那个王八蛋,迎合他的恶趣,所图难道不正是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以及一份好前程?” 韩覃亦是冷笑:“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儿。我所图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却未曾想着要嫁给谁。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