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看着殿内灯火绰绰,说道:“姑姑在宫里时间待得比我长,您就肯定知道如今住在西山的端和长公主,与刘大人成亲后还与庙里的悟真大师有来往,咱们公主这又算的了什么?” “长公主也是你能议论的?”款冬瞪了枝枝一眼,“当真是公主把你惯坏了!” 两人在屋子外嘀嘀咕咕,楼音坐在窗下全都听见了。她起身,穿过层层纱幔,站到床前,轻咳一声。 季翊应声睁了眼,想坐起来,可腹部的伤口一牵扯到便是锥心的痛,他只得平躺着,与楼音对视。 “你今日在雪地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楼音双手端端地对掖在腹前,此动作端庄优雅,但也充满了疏离。 季翊蹙着眉头,迎上楼音的目光,但就是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楼音坐到了床边,轻声说道,“今日好歹也算我救了你一命,连话都不愿与我说?” 季翊笑了,嘴角浮起两个浅窝,“你不是恨南阳侯通敌卖国吗?我便替你杀了他,你说好不好?” 他口中的通敌卖国,其实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那时若不是南阳侯与他通气,他哪里能轻易攻入大梁?楼音是恨南阳侯叛变,可这话由季翊口中说出来,倒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意味儿。 ☆、55|番外一 大梁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记忆中前几日好像还是烈日炎炎,下了几场雨后,人们脱下了薄衫,换上了丝绵,家家户户开始筹备炭火,俨然一副过冬的架势。 秋月山庄位于京郊,比京都还要冷一下,正房里已经烧上了地龙,楼音只着中衣,系带松松垮垮地缠在腰间。书桌上古铜香炉票着一缕缕青烟,袅罗如舞女身姿,楼音的脸隐藏在青烟之后,手里握着毛笔涂涂画画。 枝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季公子来了。” 楼音放下笔,将手里的纸张拿起来看了一下,蝇头小楷笔酣墨饱,嘴角不自觉噙起了浅笑,说道:“让他进来。” 季翊走进房间,眼前少女单手托腮撑在桌上,衣襟滑到了手臂上摇摇欲坠,将洁白如玉的香肩曲线展露一光。她明明眉眼带笑,却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表情,拿起桌上的纸走向季翊。 “教我读诗。” 季翊接过楼音手里的纸,垂了眸子专心看纸上的内容,而楼音专心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眉同翠羽,星眸如灯,他的眼窝很深,眸色很浅,却像漩涡一般将人的眼光吸了进去。挺鼻如峰,唇线分明。可楼音最爱的,是他眼睛下的泪痣。猩红一点,像藏着许多秘密。 “这是什么鬼画符,根本不是字。” 再抬眼时,眼前的少女已经坐到了案桌上,胸前山峰若隐若现,蜂腰不盈一握,未着鞋履的玉足在案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时不时露出藕节般的小腿,年轻的躯体散发出勾人心魄的诱惑。 “季公子不认识?那我读给你听好了。” 楼音从季翊手中一把抓走自己誊写的诗,一字一句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楼音把玩手中的纸,一不小心没拿稳,任由其飘落在季翊脚下,她直勾勾地看着季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八个字若小珠落玉盘般,伴着楼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季翊的耳里。 少女声音清冷如玉石,可眼神却热烈如火,嘴角噙着的浅笑更是让季翊听出了这诗中别样的意味。 季翊看着楼音,这个女子的母亲——大梁皇后号称大梁第一美人,显然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美貌。细眉长睫,眼若秋波,似乎只有她这样尊贵的人才生得出这样狭长飞扬的眸子,睥睨世间万物。 许是地龙烧得太旺,季翊觉得有些热,“公主请把衣服穿好。” “我穿不穿有什么区别呢?”楼音伸手,纤细如葱的食指在季翊胸前画圈,“我全身上下哪处是你没看过的?” 季翊沉默不语,绕到楼音背后扫视桌面,竟也真的摆了一本诗集,“公主称有事,难道就是来读诗……”嘴里的话在他随手翻开诗集后戛然而止。 楼音失笑,跳下案桌,眉眼笑意快要溢出来了,“怎么不说话了?” “明知故问。”季翊嘴里暗道一句便把书丢回了桌上,他果然高估了楼音。 “那我再读一首诗给你听好了。”楼音捡起诗集,柔声念道,“青陵蝶梦,倒挂怜么凤。退粉收香情一种,栖傍玉钗偷共。愔愔镜阁飞蛾,谁传锦字秋河?莲子依然隐雾,菱花暗惜横波。” 香炉里燃着合欢香,袅袅香烟飘散在闺房的每一个角落,带出一室旖旎。 楼音凤眼流盼,朱唇皓齿,声音慵懒让人骨酥,“退粉收香是什么意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