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药,坐到床边,用勺子翻了翻黑亮的药汁,然后舀了一勺子,放到嘴边吹得不烫了,才递到季翊嘴边,“喝药吧。” 季翊总算收起了笑,张开了苍白的嘴唇,就着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口药。楼音一勺接一勺地喂着,直到药汁见了底。她把碗给了琦兰,又往里坐了一点,说道:“好些了吗?” 季翊点点头,说道:“有你在,便好多了。” 楼音顺着他的眼睛看下去,他头发散着,发尾有几缕被烧掉了,看起来十分落魄,楼音扭头吩咐琦兰拿了梳子和剪子来,楼音将季翊的头发全部揽到他胸前,将烧焦的发尾一一剪掉。而季翊也一动不动地坐着,由她摆布。剪了头发,楼音又让他坐到床沿边去,她也侧身坐着,慢条斯理的梳着他的头发。 季翊的头发很黑,用手摸着像丝绸般顺滑,楼音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没有一丝打结处。 “你以前也常为我梳发。”季翊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楼音不疼不痒应了一声。他说得倒是简单,“以前”二字短短带过,但这些实则已是前一世的事情了。那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不知上哪儿听说了女子为男子梳头发是恩爱的表现,一颗心全都放在他的心上。他坐在凉亭里,她便半跪在身旁的凳子上,一丝一丝仰着头努力的梳着。可恨他总是君子端方,半点未为她低下头颅。 “好了。”楼音放下梳子,摸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说道,“你歇息吧。”说完,便起身欲离去,季翊见她要走,想伸手抓住她,但连她的裙角都没有抓到,反被惯性带得整个人完全跌落到了地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又看向楼音的背影,微微一笑,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他这一摔,动静极大,郁差电光火石间便冲上去扶起了季翊,再回头看看楼音,她听到这么大动静,回头愣了一下,走到季翊面前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季翊也不说话,等楼音走了过来,伸手去攥住了她的衣服,说道:“你别走。” 楼音将他眼中情绪尽收眼底,点了点头:“好,我不走,你好好歇着。” 季翊颔首,这才松开手,躺回床上。 既然说了不走,楼音只好吩咐人把她要处理的东西搬到这里来。陈作俞被押送回京,平州的事情交给了知州处理,而当务之急自然是安置灾民,目前先要把陈作俞贪污的赈灾银子对账出来,再报回朝廷,但一时间朝廷也拿不出钱再次发给灾民,所以需要知州在集结各个势力筹集银子,过程十分繁复,处理起来也难。 楼音坐在季翊的房间,将这些账目大致看了一遍,便耗费了大半日光景,抬头时,天色已经暗了,她一回头,便撞进季翊的目光。 “我先回去了。”楼音坐在季翊床边,为他掖好被子。她十分想离开这个房间,一面说一面已经站了起来,道,“明日再来看你。” 季翊伸出手,将楼音额间的发丝别到耳后,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脸庞,一股热流瞬间蔓延了全身。眼见楼音微微皱起了眉头,季翊才满意般的放下手,看着楼音起身,看着她走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摸着心口痛苦地闭眼。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出,他从枕下摸出一张手帕擦去,漫不经心的又抚了抚自己被剪过的发,笑了。 * 接下来的三天,楼音例行公事一般,每天都到季翊的房间里待着,处理平州灾民的事情,连知州回话也是叫到了这里,二人低声商议,尽量不打扰到季翊。直到天色晚了,楼音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 若是不提楼音与季翊之间的刀光剑影,这几日的时光还真称得上岁月静好。 几日的功夫,枝枝也找到了新的住处,报与楼音听,楼音只让她安排就是,到时候直接搬过去,不用过问她的意见。 “其他的倒也罢了,只是平州越来越冷,暖阁一定要够暖。”楼音转头看季翊,他双眼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