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元乃抹去酒水的痕迹,嘿嘿笑道:“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他说着,砸吧了一下,道:“从前的案子只是几个商贾乡绅,这回还是头一次死了朝廷命官。” 赵羡望了他一眼,祝元乃又叹了一口气,道:“幸好此案已经结了,否则只怕整个刑部都要为之牵连,受皇上责难了。” 赵羡道:“为何不将事情原委如实上奏?” 祝元乃连连摆手,直言不可,他虽然醉了,但是说话条理还算清晰,道:“这种事情若要上奏,只宜早,不宜迟,若在三四年前,刚刚查出来的时候,立即上奏给皇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当年的刑部无一人敢说,如今数年时间过去了,把这些事情捂了这么久,捂得都发臭了,这时候再提,无异于自讨苦吃,皇上恐怕要大发雷霆,到时候整个刑部都要承受天子之怒啊。” 想来当初的刑部官员也只是想拖些日子,没想到事到如今,骑虎难下,造成了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了,又或者说,他们只是想表面过得去,粉饰粉饰太平,能升官发财就行,其他的,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赵羡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对面的祝元乃,心道,刑部大概是怕自己顶不住,不知怎么做的,又把大理寺拖下了水,两头一起瞒,事情就一直未传出去。 但是这次不同,他们万万没想到,年初一道圣旨下来,晋王赵羡被安排进了刑部,出任左侍郎,这样一来,再想悄无声息地结案,就没有往年那般顺利了。 对面的祝元乃还在一杯接着一杯喝,显然是醉得厉害,嘴里絮絮叨叨地道:“这些事情压在下官心里许久了,整日里诚惶诚恐,生怕哪日事发了……” 他说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羡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目光望向窗外,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 晋王府。 赵羡坐在梨花木的雕花圈椅中,微微阖着眼,右手两指轻轻敲着扶手,一下一下,声音几不可闻。 外面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在门外传来,恭敬道:“属下段越,参见王爷。” 赵羡睁开双目,道:“进来。” 一名侍卫进了门来,拱手道:“王爷传唤属下,有何吩咐?” 赵羡道:“昨日我交给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段越答道:“属下去找了长安街的那一间南杂铺子,发现他们已经关门了。” 赵羡问道:“铺子是何人所开设的?” 段越道:“属下寻访了一番,发现左邻右舍,几乎无人认得那一家铺子的掌柜,只知道他年纪十七八岁,外地人,年前搬来的,铺子生意很是冷清,没什么客人上门,铺子里也没请过伙计,就只有那掌柜一个人。” “掌柜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是姓江,见过的人都叫他江掌柜。” 江掌柜…… 赵羡缓缓地敲着圈椅扶手,他想起了祝元乃的话来,那些人经常假扮成普通百姓,看似毫不起眼,完全查不到线索。 但是在赵羡看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做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他道:“继续查下去,另外,你再派人去查查,有关于碧水江汀阁这个名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