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却是男人站在廊下,柔声唤着他,要他来自己怀中。 他心头忽的一酸软。他说:“我去了。” 这一句轻的近乎是自言自语,除了他与系统,谁也不曾听见。随后,杜云停猛然迈开腿,向下一跃! 暗卫惶惶然睁大了眼,下意识要伸手去拉——可那一道身影翩跹而下,衣角都被风吹的扬起来,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顾黎的臂膀间。将军抱着他,猛然旋转而下,将他好好地接住了。 宫一几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将军只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 那一眼简直也像是利刃,一下子将他们捅了个对穿,血腥气与煞气毫不遮掩地扑面迎来,身子都禁不住开始战栗。宫一他们曾见识过男人的本事,只是那时大多是在战场,对面是茹毛饮血的胡人。他们都以取了敌人的首级为荣,自是不在乎将军身上戾气的。 如今,这份敌意转而朝着他们,暗卫才知晓神兵将军的名号究竟从何而起。 当真是被看着,便要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几个人腿肚子有些发软,却仍然固执地站立在屋顶上,并不低头认错。将军也不曾把过多目光分给他们,一眼过后,便转而凝视着怀中人的脸,手抚着他方才被刺的地方,轻声道:“疼不疼?” 怀中人缓缓摇了摇头。 将军却像是没看见,视若无睹道:“走。——去上药。” 他抱着小暗卫,大步迈开了步子。 房间仍是熟悉的房间,只是如今再闻,那种奇异的诡香之中便混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杜云停本当那是花瓣被揉烂了发出的气息,现在才知道,那是自己身上传来的。 他被放置在软塌上,男人动作那么轻,像是生怕伤了他。旋即,衣角被掀起来,顾黎不知从何处拿来了药膏,一点点帮他细细抹开。 杜云停也低头看了看,那肚皮上白生生的,半点印记都没有。 他忍不住道:“将军……” 顾黎的手掌附在上头,神色却是疼惜的。他淡淡道:“很痛?” 杜云停的感觉愈发奇怪,顾先生对他,竟像是他还活着一样。分明刚才看见了他安然无恙的那一幕,这会儿却仍旧问他这样的问题,就像是—— 就像是自我蒙骗。 他愣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将军,我是怎么死的?” 将军摩挲的手顿了顿,旋即道:“莫要胡说。” “不是胡说,”杜云停说,“我已经知道了。” 将军眉头微蹙,“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他终于抬起眼去看小暗卫,道:“你只是病了。——会好的。” 杜云停从他脸上看出一种异常的苍白来,男人的面颊也微微凹陷了下去。杜云停张张嘴,半日才道:“将军,活人不会这样的。”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半是叹半是难过地道:“你看看我……将军,你看,这哪里像是刚刚中过剑的身体?” 男人眼睛里头好像燃着无数幽暗的火苗,一簇接着一簇,从深沉的海底里冒出来。他道:“你只是恢复的快了些。” 在杜云停听来,这分明就是死不承认。 他摇摇头,欲要再说,“你——” “你只是恢复的快了些。”将军将这一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也不知究竟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他。他的手碰到杜云停的皮肉,分明是个活人,却也不比杜云停这样的尸体温热到哪里去,那样的碰触让两个人都有些打哆嗦,“你只是病了。” 你不会死的。 绝不会允许你死的。 战事再起时,是杜云停入府后第二年的秋日。以左相之子为首的文臣上书,痛批以顾黎为首的武官无官德,欺压百姓、鱼肉乡民。写的折子递上去,也不知是从哪儿寻来的证人进了大理寺,皇帝虽然没说立刻将这群武官关进大牢,却也没说他们无辜,只说要命人彻查。 既是彻查,这些人的实职自然是不能再有了。 顾黎的虎符交了上去,手下几个在战场上厮杀立功的武官也与他一道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