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杜云停却没什么反应,不得不按着性子又问了一声,“郁涵同志?” 这回门开了。郁涵汲着布鞋,模样倒像是刚刚才睡醒,眼尾处一片殷红。要是平常,白建生会觉得这一幕赏心悦目。毕竟这个小知青生的白,五官又秀气,比起村子里头大多数的姑娘来都要生的好看。他又是喜欢这模样的,看见就觉得舒服。 可这会儿,他却没什么心思欣赏,只想着让杜云停出来,“有些事。” 杜云停不走,站在门里打了个哈欠。 “白同志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屋子里还有个和杜云停一起住的男知青,这会儿也醒着,正竖着耳朵听两个人说话。白建生心里不舒服,怎么也没办法在个旁人面前说这件事,“这是私事,还是出去吧。” 谁知对面的小知青居然挑挑眉,没有答应的打算,反而稍稍瞪圆了眼,模样有点诧异。 “我和白同志能有什么私事要谈?”他摇摇头,“就不出去了。” 白建生平日里的温和显些绷不住,咬着牙,看着另一个男知青。 偏偏那男知青也喜欢看热闹,半点没有看颜色从这儿自己走的意思,反而往床头一靠,伸长胳膊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 白建生的额角砰砰直跳,只好进去。他爹也跟着他一起,父子俩坐在杜云停对面,张嘴就说:“郁知青,我们希望你能别再追究钢笔的事。” 杜云停就知道是这种台词,眼睛都没抬。 “这是什么意思?” 白建生咬咬牙,说:“郁知青,桂花她还小……她才十二岁。” 杜云停说:“我三岁就知道,不能偷别人东西。” “这怎么能叫偷?”白建生摇摇头,眼睛里头好像装了些苦楚,“郁知青,桂花她没见过好东西,她不像你。她才这么大,难道要让她为了这一件小事被打成坏分子,你才满意?” 他苦口婆心,“我相信郁知青不是这样的人。” 杜云停:“……” 这是哪儿来的对他的信心? 白建生的爹一直坐在边上,脸拉的像是鞋底。这会儿他把旱烟一撂,也闷声说:“郁知青,得饶人处且饶人。人不能太认死理。” 杜云停虚心求教:“那怎么才能算不认死理?” 白家父子显然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做人得宽宏,胸襟要广,要能包容人。以后,你家的孩子说起来,也会说你是一个大度的人。” 杜云停往后一靠,像是在听笑话。 白建生的爹说:“桂花小,你让着她点,再给她个机会。就说是你把笔给她了,后来忘了。” 杜云停眉梢挑了挑,问:“这样一来,我成什么人了?村里人岂不会说我?” 白建生早已生出不耐烦,这会儿便道:“他们不会说。我和爹管着,他们绝对不敢乱传话。郁知青,你也考虑考虑,桂花的一辈子,不能砸在一根笔上头。” 他爹显然也并没把杜云停放在眼里。一个小知青,要是家里真有权有势,也不至于被下放进这村子里头。既然进了村,就跟被折断翅膀的鸟一样,揉圆搓扁,那还不是任他们使唤。他下了最后通牒,“明儿早上,你就在会上这么说。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男知青一直在后头听着,瓜子儿都忘了嗑,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脸皮多厚的一家人,才能在自家小孩偷了别人东西后这么理直气壮? 他原本以为是来道歉的,如今看来,却是来逼着让放过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