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萧驰野利落地换了衣裳,“应该是周桂的师爷,待会儿在席上问问就知道了。” “他既然没有立刻放行,就是还有顾虑。”沈泽川看萧驰野转出屏风,便又望回院中,“晚上谈话时,不能——” 萧驰野猛然把沈泽川掐着腰抱起来,转了一圈抵在了窗侧的墙壁上,压着把人狠亲了一顿。沈泽川抬臂挂在他身上,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搅得晕头转向,气息凌乱。 “不能仗势欺人,”萧驰野神色正经,“谨遵妻训,我知道的。” 沈泽川还在喘息,萧驰野给他把衣领扣紧,又拨开墨浓的发,捏了捏沈泽川的右耳。 “我要趁早在这挂个坠子,刻上我萧策安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1:曹操 第102章 茨州 周桂按照萧驰野的原话, 在自己的庭院里设了一桌家常菜。沈泽川入院时, 发现这庭院虽然布设简单,却很别致, 亲近自然, 没有金玉器。 周桂迎了萧驰野, 让萧驰野坐上座。天正六月,小案侧旁环绕着清冽的小溪, 垂枝拂水, 凉爽快活。周桂没有让别的人伺候,只有孔岭侍立在侧, 为他们斟酒。 萧驰野净了手, 看那杯中酒水逐渐上满, 说:“周大人费心了,酒还备的是离北的‘马上行’。我离家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 这酒是离北铁骑里的粮食酒,又烧又烈, 冬日在冰天雪地里小饮几口, 身体就暖和了。它之所以叫作“马上行”, 是因为三十多年前,离北王萧方旭在新婚夜收到边沙入境的军报,他来不及卸下婚服,就翻身上马,要去上阵杀敌。临行前同样婚服未换的离北王妃提壶倒酒,与坐在马上的萧方旭饮了一杯交杯酒。此事是边陲常景, 只是借着离北王的名头,让人忍不住喟叹,从此“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1”就是离北铁骑的写照。 周桂看萧驰野神色沉静,便稍缓了些焦虑,说:“我们与东北粮马道靠得近,上个月押运军粮时,军中送了许多坛酒过来。我想着侯爷即将归乡,茨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便只能借花献佛了。” 萧驰野笑起来,说:“山肴野蔌才有风味,这桌菜比起阒都的玉盘珍馐更见真心。大人不必自谦,军粮筹备事宜繁杂,茨州能够短短几日就封装完毕,全是因为大人的鼎力相助,这是我该敬大人的。” 周桂不敢坐受,连忙起身,双手奉酒,跟萧驰野喝了一杯。他饮完酒,才落座,说:“离北铁骑在前线跟悍蛇部打仗,军粮是关乎成败的紧要之物,那是我的分内之事,哪里值得侯爷特地道谢?实在不敢当。” “茨州虽然去年丰收,但开春连续接济端州和离北,那都是茨州百姓省出来的粮食,为着此事,我也该谢谢你。”萧驰野说着抬手,微微挡住了孔岭要倒酒的动作,说,“既然是私宴家席,就不必拘礼,这位先生也坐吧。” 孔岭反应很快,他就地行了个礼,还真坐下了。 “先生是哪里人?”沈泽川含笑问道。 孔岭心思转得更快,他见萧驰野开始吃菜,便知道今夜主谈的是这位沈同知。他俯首,答道:“先生不敢当,区区一个山野村夫罢了。我是灯州人。” “灯州人才辈出,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孔岭,草字成峰。”孔岭正襟危坐,看着沈泽川,说,“禁军里的澹台虎,正是我至交好友澹台龙的亲弟弟。” “他乡遇故旧,”沈泽川侧首,对萧驰野笑道,“策安,改日叫老虎与成峰先生见一见吧,乱世相逢不容易。” 他把萧驰野叫策安,这个称呼就足以让孔岭重新估量这位沈卫遗子。沈泽川进入茨州时不起眼,或者说远没有他的皮囊起眼。孔岭知道他是沈泽川,天琛帝亲自破例提拔的锦衣卫同知,但是离开了阒都沈泽川就失去了能够叱咤风云的根基——在孔岭眼中,他没有兵,也没有人,他仅仅是跟随着萧驰野亡命到此的一个附庸,然而附庸是不能跟萧驰野平起平坐,直呼表字的。 萧驰野自斟着酒,说:“你拿主意就是了。” 周桂看孔岭一眼,又看向沈泽川。孔岭便起身敬酒,说:“久仰同知大名……” “先生客气,”沈泽川说,“先生请坐,我们边喝边谈。” 孔岭说:“我是大人座下的笔帖杂流,哪能与同知议事?我讨了杯酒,能坐在这里聆听垂训,便已经是半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