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落下来的遮住她的脸时,他差一点就将心口盘旋的呃话脱口而出。 终究是忍住了。 可是有些事,并不是不说,就真的不存在了。 一旦生出了情绪,再看起来,两人之间的竟然仿佛都是他在强求一样。 就连太上皇都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心情,难得和颜悦色地询问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日子一直都心事重重的,可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事?” “并不曾?” 太上皇不置可否:“哦?那为何一直不见一丝笑意?”他语重心长:“无论如何,即为帝皇,天下尽享,也该松快一些。” “天下尽享?”陛下忽而轻笑了一声,“父皇当年,可曾做到天下尽享?” 太上皇的手一顿,白玉一般的瓷杯中,微绿的茶水荡漾出水波。他轻轻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抬眼去看面前的陛下。这个孩子已经执掌天下,脸颊上早已没有了当年少年的稚气,可如今看着,眼神中却多有迷茫。 “当年,朕不曾。” 许久没有再自称朕的太上皇这样说,表情也严肃起来:“当年朕临危受命,却因为父皇去得急,皇位来得让人不服,又有虎视眈眈之人,一直未能从心所欲,天下尽享。” 他的视线落在陛下身上,又道:“但你与朕不同。如今四海升平,你又有何可以担忧的?” “人心难测。”沉默良久,陛下这样说。 太上皇的视线制止地落在陛下身上,听到他说出这一句,忽而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陛下心中微恼,脸上却是不显,依旧一片平和之色,听得太上皇说:“你心里头对我其实是有怨的。”陛下指尖一颤,太上皇接着说,“当年是朕负了你娘,故而她至死都不曾原谅我,你我父子之间,也并无一丝情意可言。” “但当年,朕与她却是真心相惜,恨不能日日不分离。可后来……” 陛下沉默不语。这些事,他不是没有猜测,可如今斯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人心难测,朕却觉得,人心可变。当年朕爱之深,后来也只剩一声叹息。” 他凝视陛下,眸子中浮上淡淡歉意:“左右,时间还长久得很。” “不管是谁,最终抵抗不过的,都是时间。” 陛下抬眼,却只看到太上皇疲倦又沉默的脸。 是啊,时间改变一切。 “多谢父皇赐教。”陛下深深一礼,旋即起身,冷淡道:“只是父皇纵然是对母亲无意,这般说出来,也是让儿臣颇为伤心。” 他大步向外走,连告辞都没有告辞。太上皇却并不生气,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浮现浅浅笑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