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来杀我,让他来好了。我倒想看看,我这里有这么多摄像头,他要怎么装神弄鬼。” 贝尔沉沉呼出一口气,心里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临走前,他犹豫了再犹豫,问出了一个注定不会讨喜的问题:“桑贾伊先生,封学元是怎么死的?” 桑贾伊的脸和心是统一的麻木,语气呆板地答道:“风浪来得突然,我们在船上走散了。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与麻木语气相对应,桑贾伊的一双手在桌下已经抖成了筛子。 他怕到已经连续几天夜不能寐了。 可晚宴是大公司要办,他躲不过去。 在仿佛被扼住咽喉的、窒息而漫长的等待中,那场命定的晚宴正式开席。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快讯:今日,“哥伦布”号出航12周年纪念晚宴正式拉开帷幕。 大量社会名流将盛装出席今夜的活动,并举办慈善捐款,向“哥伦布”基金会捐赠善款。 该基金会旨在鼓励青年人敢于发声,勇于奋进,为银槌市的未来建言献策,勇攀高峰! 热评第一:往基金会捐钱可以免交所得税和遗产税吧。【该评论已被删除,该账号已因违规言论被禁言】 第86章 (二)晚宴 章荣恩最近留了点胡须, 又瘦削了不少,一身文人的忧愁气质愈加出挑,走在衣香鬓影里, 也带了点穿花拂柳的风雅气。 可他满心里不见风月, 只有铜臭。 鹅似的伸长脖子, 看了眼门口,还是没能等到想等的人。 他转过身去问章行书:“他说一定会来吧?” 章行书也不大确定, 他从来摸不准他这弟弟的脉。 他唯唯诺诺道:“应该吧……” 瞧他这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章荣恩一腔子责备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强自咽下了。 大儿子太没想法, 胆小如鼠;小儿子又太有想法, 狗胆包天。 章荣恩有心化身女娲, 把他们俩捏在一起合二为一, 可苦于无力回天,只能认命。 其实,章行书其人, 倒不是全无想法、全无人格。 进单家家门时,他还叫单行书,只有两岁。 他觉得父母爱得那样好, 好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他喜欢看他们这样,他仿佛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然而,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单行书懂事太早,且剑走偏锋地继承了他祖母骨血中的一点特征:强烈的家庭责任感。 等他能看懂银槌市的八卦新闻、听懂身旁同学的窃窃私语时, 强大的负罪感直接把他压垮了。 他不敢置信, 自己的美好生活,居然是靠献祭了另外一个家庭换来的。 可他不能责怪给了他优渥生活的父亲, 给了他生命、还异常疼爱关心他的母亲。 行书一直在想那个失去母亲时还尚在襁褓里的弟弟,想得睡不着觉。 在他的想象里,他的弟弟是一株可怜的小白菜。 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能陪着祖母——行书没怎么见过祖母,只见过她的照片,不知道她的好坏。但看父亲対她讳莫如深的态度,他觉得祖母一定不好相处。 小小的章行书脑补得眼泪婆娑,痛苦地咬紧了枕头角,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弟弟。 后来,在一场“棠棣”的新年晚宴上,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弟弟。 ……与他的想象全然不同的弟弟。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一身金尊玉贵的气派,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做众人的视线焦点的。 单飞白看起来不忧愁、不痛苦,有春风一样的笑容,还有两枚小梨涡做点缀,看起来完全不需要行书多此一举,进行任何弥补。 他牵着祖母的手,走到了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哥哥。” 行书一张面皮臊得通红——单飞白好端端的一个婚生子,居然凭空冒出来了个哥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咧了咧嘴,羞愧到几乎哭出来,眼圈都憋红了:“你,你好。” 他这弟弟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感情如此浓厚,也愣住了,仰头望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极轻极快地笑了下。 行书没能看清,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单飞白“呀”了一声,抬手擦一擦他的眼睛:“哥哥,你哭了?” 他用天真无邪的童音道:“你哭什么呀。我都没哭呢。” 这一次见面,彻底地将行书那一点活泼劲儿掐死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