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雨也是黑的,淅淅沥沥地落下,在被灯光晕染得一片辉煌的海面上笼起了一层朦胧轻薄的雨雾。 宁灼和单飞白挤在同一把伞下,他们都是身形高大,因此被迫成了个相拥的姿势。 宁灼突然问:“你刚才为什么贴我脸?” 单飞白露出了困惑神情:“啊,不能贴吗?” 宁灼和他对视片刻,觉得他这话答得很不老实,刚要说话,单飞白就又凑上来,贴了一下,理不直气也壮:“就贴。” 宁灼:“……” 他动作利索地揪住单飞白的耳朵,转了一圈。 单飞白疼了就喊,毫无节操,手臂却仍然稳稳地高举着伞:“疼!别别别拧!一会儿雨淋到你身上了!” 宁灼只是稍施惩罚,松开手来时,手指作痒,又下意识地摸了两下他形状漂亮的耳骨。 看单飞白一脸委屈地揉着疼痛泛红的耳朵,宁灼的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返程时,依然是宁灼驾车。 行驶到一处中城区的十字路口时,宁灼意外地在商业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林檎。 他难得摘除了眼上的绷带,露出打了天秤标志的金瞳,以及他完好的上半张脸。 他那张脸的确奇妙,极富特色。 戴上绷带,他是个诡异的怪人。 摘下绷带,他脸部的一切疤痕和缺陷就自动被抹消,叫人看着他时只剩下无穷的怜悯和惋惜。 这是一场案件发布会。 林檎作为九三零专案组的组长,向公众宣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宁灼只听到了一句话: “……本部亮对本部武的行为表示不知情,并已主动辞去泰坦公司的cto职务……” 下一秒,红灯亮了。 宁灼毫不留恋地撤回视线,踩下油门。 单飞白好奇:“不继续听吗?” 宁灼头也不回:“你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单飞白用舌尖轻顶了顶腮帮子:“从剧院的时候就有人跟着了。” 他又问:“是谁?” 宁灼简明扼要道:“不知道。” 这是一句实话。 他从暗处走到了明面,自然会成为多方势力瞩目的人物。 情势复杂,所以他们的行事更要格外小心。 不过,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足够让宁灼了解到一项重要情报: 失踪的本部武,在宁灼的移花接木下,成功成为夜潜“白盾”、杀死拉斯金的真凶。 这场高层之间的博弈,是本部亮技逊一筹,输了个一败涂地。 …… 与此同时,本部亮并没有实时收看这场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发布会直播。 他捏着一张深蓝色的虚拟名片,在下城区黑潮街的一处荒僻陋巷里,按出了一首忧伤的乐曲。 门应声而开。 等候着他的,却不是热情有礼的招待,而是一把瞬间抵上了他太阳穴的小手枪。 这段时间,本部亮饱受心理折磨,形销骨立,原本就瘦削的身材脱了水似的,越见干瘪,几乎瘦成了一个鸠形鹄面的瘪嘴小老太太。 他并不惊讶,麻木地蠕动了嘴唇,轻声道:“‘调律师’?” 今天的“调律师”是一名美目流盼的高挑御姐,一手举枪,一手托着一支细长的眼袋,眼角尖尖地上剔,懒洋洋地望着他:“本部先生,您知道我们不为上城区的人服务的吧?上城区的人,进门会死呢。” 本部亮的态度异常泰然:“我不是上城区的人了。我今天丢了工作,房子也被泰坦公司回收了,算是低等公民了。” “调律师”微笑。 她是“调律师”里比较喜欢搞恶作剧的人格。 要不是本部亮被儿子连累,骤然身败名裂,变成了银槌市的低等公民,且再无转圜余地,他根本连进入“调律师”的资格都拿不到。 本部亮低下头,神情堪称恭顺,内心却绝不平静,一下下宛如有钢刀绞动,痛得真实。 他平平无奇的大儿子第一时间与他做了切割。 他们那点父子之情,因为本部亮的偏心,早就被消耗得不剩下什么了。 他也没从他父亲这里得到过什么好处,因此断得毫不吝惜,干干净净。 半生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夜之间从a等公民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这让本部亮几乎要痛恨起自己那宝贝了多年的小儿子来。 和儿子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