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一张血淋淋的面孔, 忧伤、痛苦而谴责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了。 宁灼惯性地自言自语:“还没完。爸爸,还没有完,你再等等……” 突然间,他身上一暖一沉,是有人合身扑了上来。 来人不劝说他、也不摇晃他,单是俯下身,在他颈侧狠狠咬了一记。 这一口不带任何犹豫,货真价实。 宁灼的幻觉刚开始,还算浅。 被活活咬醒了后,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从未睁眼。 他面无表情地一拧腰,把那随意咬人的东西压在了身下。 单飞白非但不怕不躲,还伸出手拍了拍宁灼的脸蛋:“哎,醒了吗?” 宁灼伸手抚了抚颈侧,摸了一手温热的血。 宁灼撤回手来,把自己的血一点点抹到他的脸上,心里觉得他是真欠收拾了。 单飞白照单全收,笑嘻嘻地说:“是真醒了。” 看宁灼蠢蠢欲动地想要动手,他马上模仿了记忆里爆破仿生人的做法,效仿八爪鱼,把宁灼死死抱在怀里。 偏高的体温烫着他的皮肤,让宁灼相当不适应。 他一猫腰,从床侧直挺挺站了起来,想让单飞白的脑袋和铁床框来个亲密接触。 谁想单飞白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身体一矮,避了过去,双腿结结实实地盘在宁灼腰上,双手搭在他的颈间,居高临下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宁灼抬头仰视了他片刻,托住他的双腿,猛地往上一送。 单飞白还没得意几秒,就吃了个子高的苦,脑袋砰的撞上了天花板。 他脑袋当即肿了个包,痛得弯下腰,却不放手,双手交叠着轻扣住宁灼的后颈:“你在跟谁说话?” 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宁灼很不舒服。 同时他知道,单飞白眼睛有问题,耳朵却是灵得很,不可能没听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于是他敷衍道:“和鬼说话。” “那伯父还在吗?”单飞白东张西望,“给我介绍一下呗。” 宁灼为之一怔。 这些年,他一直深受幻觉里的父母责备,偶尔还会看到一个烧焦的旧婴儿车,里面的哭声尖锐,也带着强烈的愤恨和怨怼。 “海娜”里的人见惯了他的怪异行径,又知道他大概是有心病,所以总是无视,怕触动他的伤心事。 而单飞白却臭不要脸,自说自话,居然要加入他的这个肮脏的幻觉大家庭里。 见宁灼不肯主动引荐,单飞白煞有介事地提高了声音,对着空气发言:“伯父好,我叫单飞白。是……” 他停了一停,似乎在想什么样的词汇可以概括他和宁灼之间的关系。 很快,他找到了合适的定位:“是宁哥的好朋友!” 宁灼脖子上的牙印还疼着,因此觉得单飞白是十分的不要脸。 不过他想了想,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按老话说,狗本来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见他没有反驳,单飞白偷偷地乐了,用掌根轻轻碰触了自己在他颈侧留下的齿痕,心底里很是满足。 …… 单宁二人并没有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了本部武为他们安排的新房间。 如果说旧囚室还有点“囚室”的影子,这里可以说是五星级客房了。 然而好的生活条件是要用代价来交换的。 ——这房间既然是本部武亲自安排,那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自从吃了一嘴玻璃渣,本部武就暂时收敛了让这一对漂亮宿敌为他表演活春宫的野心,决定求个安稳,只把美人招到身边,过过眼瘾就罢了。 本部武的刑期只剩一个半月,他就算要为所欲为,也得等到离开这个泥潭再说,免得惹火烧身。 在聘请了宁灼和单飞白后,本部武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可他的日子不再逍遥快活。 他入嘴的每顿饭菜都会被一一检视,每个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不动声色地清出去,仿佛他四周已经被死亡的气息侵入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病菌。 宁灼活像个艳鬼。平时,本部武感觉自己很难看到他,可每当他心情放松地搂过一个合意的小鸭子,准备纵情享受一番时,宁灼总能从一个阴暗角落里静静飘出来,把人拉住,里外里搜了个干干净净,确认对方周身上下不会藏匿什么凶器后,才飘然而去。 本部武发了一会儿呆,再看向小鸭子时,胃口就在无形中被倒了个十之八九,仿佛此人身上满身细菌,屁股里搞不好都藏着毒。 本部武简直要被宁灼给弄痿了。 然而,每当他向宁灼提出异议时,宁灼都会平静而礼貌地反问:“有人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