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讲理。 “你烧了日向健的‘酒神世界’,日向健下单买你的命。这件事看上去很简单。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敢接日向健的单。” “其他几家大公司我还没调查出来,但interest公司的情报部副部长和瑞腾公司下属的一支雇佣军‘卢梭’,他们的邮箱和通讯记录里都有过关注‘海娜’的痕迹——只有代称,但我破译出来了。” “如果没有人接杀你的单,就说明你在银槌市的地下世界里的地位到了不可撼动的地步。……可那些大公司和你根本不熟,你也没有向他们示过好。” “没人杀你,那就总会有人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宁灼眼里没他。 他只望着远处咖啡厅里的单飞白。 咖啡厅本就是单家的产业,现在又被单飞白和他的新组织——听说叫“磐桥”——包场了。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正歪着头和身边的人说笑。 几秒钟后,单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 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有种透明的干劲和活力,一点都没有隐藏锋芒、保持中庸的意思。 宁灼:“你是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还得谢谢他?” 金雪深捏了捏眉心:“你不用这样曲解我的意思。他绝对有自己的私心。” 他深吸一口气:“‘磐桥’敢接单杀你。这支新雇佣兵的名声只靠这一件事就可以打出去了。但你要注意一点:他没真的杀你。” 宁灼反问:“当初我救了他,前天他没杀我。这个算式公平吗?” 金雪深推了推眼镜,耐下心和他讲道理:“是个人都知道日向健那个命令是什么意思。‘在你身上打个洞’,这个洞该开在你脑袋上,开在你左胸上,你死了才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可单飞白只捅了你的肩膀——” 宁灼和他针锋相对:“意思是还便宜我了?” 金雪深被他气得一个倒仰:“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宁灼重复道,“不可理喻?” 他再一次遥遥看向了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这是他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单飞白。 他知道金雪深在说什么。 什么道理宁灼都明白。 他围而不杀的时候、语焉不详地称呼雇佣者为“甲方”时候、只捅了自己肩膀的时候,宁灼就猜到了究竟是谁派他来的。 这样想着,宁灼反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那带着苏麻感的灼热还停留在那里,仿佛是在他身上打下了一个万分耻辱的隐形标记。 宁灼轻声开口:“真长高了。” 下一秒,他将油门直踩到了底。 轮胎和地面的高速摩擦而产生的尖锐嘶鸣让金雪深头皮都炸了:“你——” 宁灼将方向盘上的皮革抓得深深陷了下去:“坐稳。抓好扶手。” 他瞄准了单飞白,直直撞了过去。 他的卡车在光学迷彩的掩映下,和行道树与建筑物混为一体,全为了这一刻。 此刻,引擎声动若雷霆。 巨大的轰鸣终于吸引了单飞白的注意。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咖啡厅的玻璃已然炸裂,如雨一样四下飞溅,在他脸上擦下了深深的血痕。 单飞白反应奇快,踏上咖啡桌,要逃离这倾力的一撞。 正常的人眼看自己要撞到墙上,必然会依照本能降速。 可宁灼毫不减速,目不斜视,将油门死死踩牢。 在单飞白即将跳离时,他脚下的咖啡桌在车头的撞击下彻底解体。 借力点骤然消失,单飞白身子一斜,直落到了前挡风玻璃上,又在前冲的力道作用下,被甩到了墙上。 他的一条小腿撞在了墙上的鹿角装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折断声。 宁灼只是冲着单飞白来的。 他那些小弟躲过了第一波冲击,回过神来,看到老大身受重伤,就都红了眼,叫嚣着合围了上来。 宁灼一脚踢开报废了的车门,面无表情地从手臂里甩出两把用来近身格斗的兰博刀。 金雪深惊魂未定地跳出副驾驶,一按腰间按钮,一把一米多长的金红色微电浆弓箭凌空弹出。 他抄起弓箭,熟练地用弓弦反身绞晕了一个人。 眼看着七八个彪形大汉向他扑来,他对着宁灼破口大骂:“姓宁的!你他妈要害死我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