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扳开他的右手手掌。 白色的小药片,被他攥得快要融化。 宁灼将这苦涩的药片直接咽了下去:“十分钟就能好。走。” 夜间的“海娜”,是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金属走廊,冷清萧瑟,踏在上面笃笃作响,空旷得仿佛胸腔里都有了共振和回响。 “太单调了。”小白小声点评,“应该设置一下系统,搞一些每天会变动的壁画什么的。” 宁灼:“怎么,当这儿是你家?” 他的语气不凶,玩笑成分更多。 小白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或许是因为今晚亲眼看到了宁灼犯病,吓着了他,小白这才第一次意识到,宁灼说他活不过十八岁并没骗他,是有据可依的。 小白问他:“哥,你的这条胳膊是怎么没的?” 宁灼低头,活动了一下钢铁的手指:“被人摆了一道。” 小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是谁动的手?!我找他去!” 宁灼指一指自己:“找我有事?” 小白一愣,直勾勾看向宁灼,眼里又亮起了灼灼的仰慕的明光。 宁灼:“……” 他觉得这孩子的兴奋点多少有点问题。 小白挪开了视线,遥望向延伸不休、似乎永无尽头的封闭走廊:“宁哥,你不喜欢外面吗?” 宁灼:“什么?” 小白:“为什么要藏到山里呢?山上看月亮会很好。呆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扯着宁灼的衣袖:“宁哥要呼吸新鲜空气,精神会好很多。” 宁灼低头看着他的手指,不说话。 小白今晚的话格外多:“宁哥,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也造一艘船,出海去看看吧。” 宁灼没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完成后,他就会去死。 这些年他之所以活着,活的就是那一腔怒气。 只是这些年,他多了很多牵绊,原本的计划也越来越庞大,一旦发作,可能会直接把整个银槌市直接搅个天翻地覆。 他只能这样活着。 小白絮絮叨叨地想要构建的未来,他想也没想过。 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好拣了一个最不重要的点进行回答:“……我不坐船。” 小白好奇:“为什么?” 宁灼语塞,眼睛望向一边:“不坐就是不坐。” 小白想了想:“因为一年前的‘哥伦布号’?” 宁灼默然。 “哥伦布号”事件,在整个银槌市闹得轰轰烈烈,是银槌市人心里的一道伤疤。 一群年轻人不想生于此岛,长于此岛,葬于此岛,于是攒起了一支探险队伍,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银槌岛资源有限,科技发展始终以服务岛上人们的生活为主,并没有开发过对外的航线。 官方宣称,他们发出的信号始终无人接收,也没有接到过任何来自外界的讯号。 过去的世界版块已经被揉得粉碎。 一旦离开银槌市,他们的后勤、安全、前路,统统无法得到保障。 可即使知道一去不返,九死一生,这群年轻人们还是签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死亡契约和免责条约,跨过重重难关,满怀希望地踏上了他们的征途。 在两月之后,“哥伦布”号在大洋深处遇到风暴,就此沉没。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当它真正传来时,连《银槌日报》都为之静默了一天。 小白继续猜:“宁哥不喜欢坐船?不喜欢水?还是晕船?” 见始终得不到宁灼回应,小白自言自语:“不坐就不坐吧,可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宁灼听着小孩充满希望的奇思妙想,觉得那是和自己完全相异的世界。 因为过于遥远,连“试一试”的想法都觉得奢侈而渺茫。 小白突然一捶手心,仰起头来,笑微微的:“宁哥,我给你搭一座桥吧。” 这句话傻得完全超出宁灼的想象了。 他迷茫地:“什么?” “搭一座桥啊。”小白比划了一下,“从银槌出发,连到陆地,再到下一块陆地——” 宁灼低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小白正说得兴M.ZgxxH.orG